第一次听了徐子音的名字开始,阮筠琦似乎猜得到为何徐魏氏一副不怎么喜欢的儿子的模样。但是这一念之间的想法,很快终止。因为徐紫莺很快就挽着她,走进了徐府。这个从外面看来极为豪华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宅子。直奔入正厅,会见了此时徐家的主母,徐魏氏。因侯一是男外宾,遂被雨儿带着一块在外面等着。“母亲,这就是紫莺从小的好友,筠琦姐姐。”
徐紫莺因阮筠琦事先提点过,遂没有一开始就暴露了她的身份。阮筠琦因一开始还要端着一会,便只是轻轻的点了头:“夫人。”
转眼间,那徐魏氏的脸色就变了。原本就是已经不怎么年轻的一张脸上,多了几道褶子。加上不怎么相称的衣衫,显得她更加的庸俗。“哦,是么?”
一挥手,叫来了下人。丫鬟分别给徐魏氏、徐紫莺和阮筠琦斟了一杯茶,而后退下。“母亲,筠琦她只是来太安玩了几日,如今就要走了,遂来拜访一下。”
徐紫莺并没有着急去应付徐魏氏,只是安抚阮筠琦,赶紧入座。阮筠琦本就没有打算客气,早早就坐了下去。一杯茶端了起来,倒是好茶,眼神示意徐紫莺也赶紧入座,便呷了一口,苦尽甘来,味道竟如此的明显。不禁疑惑,这种茶,好像以前没有喝过。“怎么,没见过?”
那夫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强,一眼就看了出来。阮筠琦只是微微的笑着,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着徐紫莺偷偷的笑着,抿了两口茶水,放了下去:“母亲,这茶本就特殊。”
阮筠琦倒是不急于去思索,徐魏氏背后的意思,但是徐魏氏的那张脸,总觉得狰狞。“茶是好茶,不过这种泡法是没见过的。”
阮筠琦不打算继续去探究下去,只是隐约觉得,这个面色平静的徐魏氏,果然是有点手段的。虽然衣着上不算是十分华丽,但是那一对耳环,却是难得的好玉而琢。尤其是,她手腕间,若隐若现的玉镯,和耳环同样的玉质。这样的玉质,恐怕是极大的一笔开销。但是据她和徐紫莺这几日一起的经历来看,徐紫莺身上似乎没有一件的价值能顶的过这一对耳环、玉镯的十分之一。也就是意味着,徐魏氏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让人挑不出刺来。“你是哪里的人?”
徐魏氏本是没有过多的打量,但是看见了阮筠琦故意放在腰间的玉佩。那玉佩的材质,绝不是上等的好玉那么简单,样式和上面刻着的字,似乎大有来头。但是有那么一点的距离,导致徐魏氏没有看清楚。阮筠琦只上扬了嘴角,便恢复了冷漠的模样:“都南人。”
“都南?”
徐魏氏重复了一遍,微微皱起的眉间,似乎是没有想起,关于都南是否存在这样的大富大贵之家,“紫莺,前些日子,你爹叫人送来的上等布料,我已经命人为你做好了新衣,待会有空就去试试,不适合就叫他们拿去重改。”
徐紫莺起身,表示感谢:“多谢母亲。”
但也只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罢了。母亲,徐府曾经的女主人,并不是眼前的这个让她很不喜欢的女人。“今日下午我还要去庙里进香,你们随意吧。”
徐魏氏大约是没有什么兴致了,起了身,正准备离开。却不料,那几乎是同时,徐紫莺重重倒地不起!“紫莺!”
阮筠琦是最先离开原位置,奔向徐紫莺的。可是此刻,阮筠琦唤了几声,徐紫莺都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再一看,徐紫莺的脸上逐渐发黑,唇色最是明显。阮筠琦一惊,伸手探去,那原本该有的鼻息,没了。再向脖间探去,没有丝毫的生机。“紫莺!”
阮筠琦忽地心里一凉,这个姑娘,没了。前一刻还在说说笑笑,怎么就、怎么就没了?她的惊呼声很大,惹得在厅外的侯一立马冲了进来,以为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一来,便听见了几个缩在角落的丫鬟的尖叫。再看去,便是阮筠琦跪在地上,握着徐紫莺的手,一双含恨的眸子里,强忍了泪水。“这?”
侯一大约想得出来,可是,怎么如此突然?乍一看,那站在他们身边的夫人,面色似乎平静多了。“雨儿,快去,报案。”
雨儿跟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倒地的徐紫莺,她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去,就被侯一拽住,并且如此吩咐。雨儿的泪,就在眼眶里。她甚至没有想到要去哭,只是因为脑子里听见了这一句吩咐,没有丝毫犹豫就转身跑开,直奔府衙的方向。“你给我让开!”
那夫人企图一把拉开阮筠琦,但是并没有奏效,因为侯一冲了过去,将那夫人推开。“此乃当今君齐书生之徒,钧少公子阮筠琦是也,你们谁敢造次?”
侯一明白,原本他们打算最后离开的时候给这个夫人一记警告,也算是给徐紫莺撑腰。但是此刻,就连徐紫莺都死了,这身份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那夫人只皱眉间,满是惊讶,退后了一二步。阮筠琦此刻,只有满心的痛苦和遗憾。她曾默默的想要给徐紫莺找好可以托付一生的男子,作为弥补这多年来的错意情种。可是,可是为何,就在她要离开的这一日,竟没有发现这个毒妇的心思,竟没有阻止这一切,竟没有好好的保护她……“紫莺,你放心,我定要这个毒妇,给你偿命!”
阮筠琦一回首时,正好看见了那徐魏氏的惊慌失措。她一惊,便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阮筠琦很明白,徐紫莺的死,徐魏氏既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加上为了给徐子音留下巨大的家产,真相,根本不需要多加揣测。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究竟来了多少的人,那时候,阮筠琦已经找了一层白布,将她抱了上去。阮筠琦知道,她,爱干净,她也喜欢白色。待知府路云远到的时候,徐魏氏已经被绑了起来。“这是?”
路云远也还记得,这个躺在地上的,就是前几日见过的徐家小姐徐紫莺吧。“死于毒杀,命人下毒的就是徐魏氏,下毒的就是那个丫鬟,端着下了毒的茶水过来的,也是她。”
阮筠琦此时格外的冷静,冷静的更加冷漠。她随手一指,就指着此时和徐魏氏被绑一起的,丫鬟镜儿。“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夫人叫我这么做的,还说以后整个徐家都是她的,可以给我一笔银子,供我弟弟继续上学堂。”
那镜儿着实可怜,哭的是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可是曾经的阮筠琦也许还会怜悯一番,但是现在的她,不会。对这种人的怜悯,就是对徐紫莺的最大讽刺。镜儿是为了弟弟,为了钱,甘愿牺牲徐紫莺,可是徐紫莺又做错了什么?“徐魏氏,那你可有话要说?”
路云远不曾想到此刻的阮筠琦竟有一丝的冷峻,而且,他本以为徐家出了事,但是没想到这一来,案子真相也大白了?徐魏氏那绝望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的动容:“民妇,无话可说。”
路云远更加的好奇,究竟在他没来之前,到底错过了多少的好戏?当然,这个心情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了一遍,未曾表露。“那,把人都带走吧。”
路云远并不想浪费时间,主要是因为此刻的阮筠琦,不似之前见到的那一般,似乎带着一种浓厚的悲伤,这种悲伤如果过度,似乎不好。这后者还是侯一悄悄提醒的。很快,一众相关人等都被衙役们带走了。“少主,这人死不能复生……”侯一最清楚,为何阮筠琦一直沉着脸,一直隐隐的悲痛。阮筠琦也没有说什么,却在人人都走在前面时,衙役将徐紫莺的尸首抬走经过了她身边。阮筠琦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侯一,只是将脸埋在了他怀里。不声不响,没哭没闹,默默的埋着脸。侯一也心疼了,自家的少主极少和别人敞开心扉,也是很少对外人的事如此上心。虽短短七日的时光,她却是很喜欢这个徐紫莺的。奈何,香消玉殒的太快,快到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人已经去了。“少主,没事了……”她就算是断案神手,也无法更改人已经死去的事实。最痛苦的莫过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来不及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