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至正午时分,白鹤领着一群人,将他们五个一块带了出去。“这些人还真是不着急,那我们也何必急于一时呢?”
嵇崇最是无心,仿佛最没忧虑之意。跟着走在后面的是侯一,侯一并不想搭理他,径直绕过他,又往前面走去。白易看着侯一如此,自是明白的。也绕过了嵇崇,与侯一并行。阮筠琦一直跟在她师傅轩辕陆笙的身后,独自思索那个鱼莲花的意思。鱼莲花乃是辛长容所在的杀手门光影堂的标志。光影堂在过去,存在的时候,令人闻风丧胆、地狱一般。阮筠琦记得,之前围剿的时候,虽然有两个漏网之鱼,但是辛长容已经死了,剩下那个也不可能再重振旗鼓。但是鱼莲花的标志,却是江湖上的忌讳之一,这里怎么会有?当疑惑还在心间,抬眼便看见了白鹤。白鹤朝着她笑了笑,笑意微微,似有似无。白鹤手里握着一柄扇子,扇坠好像有些眼熟。正要定睛之际,阮筠琦却被轩辕陆笙拉了过去。“也不知道看着点路。”
原来他们已经走进了一条长廊之中,正要转弯入另一个院子里,阮筠琦却径直的往前走去。阮筠琦心中甚是烦恼,只得默默的隐藏之后,跟着师傅一心向前。刚过拱形门,左手边都是些废旧的桌椅,杂七杂八的东西垒在那里。右手边,花花草草,盆景几十株。这若不是被人挟持,还真以为这地方是那个即将搬家的小地方呢。很快,当越过了这些稀奇古怪的杂物,终究是入了大殿。推门时,透着一股淡淡清香的味道,只是不知是何味道,悄悄的钻入了每个人的心里。“就是这些人?”
忽而间,只闻前方传来了一些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在一个人汇报他们被绑的过程。阮筠琦忽然心中有了一丝的决断,觉得那个食盒底下的双鱼莲花,一定是被人故意安排的。对于白鹤而言,他不太会让人将他自己的东西假手于人,何况还只是端来的饭菜。那么食盒极有可能是白鹤自己找来的。再进一步回忆之际,想起白鹤曾直说为了她一个人准备的食物。莫非是暗示她,必须自己看到这个鱼莲花的标志?刚刚想到了一点点的头绪之际,那里就迎面走来一个高高大大、身形矫健之人。走近时,阮筠琦这才发现,刚才那个说话的人,竟如此的年轻。“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一身盛装,仿佛即将要去参加哪个节日活动一般。红衣盛装,眼中无妄。行走如风,风过无声。手中是一个玉坠子,好像是个玉虎。最讲究、却总是最扑朔迷离。阮筠琦虽心中有所坚定,但是此时此刻却无法直接表达。“你又是何人?”
嵇崇就像是最会与这些人打交道一样,话到了嘴边,就直接说了出去。那人沉默了片刻,很快又领着他们继续往里面走去。“坐吧。”
那人很客气,指着那边的空椅子,随口一句。而他自己却是潇洒的一个转身,上了最上面的那个座。轩辕陆笙至此,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个字也不吐露,仿佛所有都是意料之中,又仿佛,一切都是可以推测的到。“我们兄妹几个不过就是游山玩水,不慎管了贵府的事情,不知,你们此举何意?”
白易率先开口,所述的内容,还适才不久前才和侯一对过。白易深知,江湖上有多少人是敬佩君齐书生,也有不少人呢,是嫉妒他们,且要下狠手杀人,或者取而代之。阮筠琦此刻听着白易的话,顿觉有些好笑。虽然称作兄妹,但毕竟差异太大,一时间全然忘却了适才的思索。“我叫杜汝深,此处乃是我们深海逸阁。你们昨日看见的那对父子,乃是偷盗了我们深海逸阁贵重宝物之一的金凤凰。”
此人言简意赅,既说了姓名,也说了此处是何地方。却更加因此,显得有些心虚啊。“你说他们偷了你的金凤凰,怎么不报官?也是,你们既然是江湖势力,靠着自己的手下,这情况自然很快就能解决了。”
嵇崇倒是很有意思,一边想问,一边又自问自答。惹得那个杜汝深每每都是刚刚想说了,就被打断了。而且最有意思的便是,他很清楚,这一行五个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不错,那男子偷盗,是为了回去置办新的房子。一开始我们没有找到他,遂才抓了他的女儿做诱饵。岂知,将你们带回之际,那男人已经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了。”
杜汝深似乎略有些失望,一个男人丢弃了自己的女儿,只为了给儿子更好的生活。但是在座的五个人,几乎是不相信这个说辞的。那时候来了两拨人,虽然不知他们身手如何,但至少人多势众。就连他们也只是因为寡不敌众,才会放弃抵抗,被带来这个地方。那么那对父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从他们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何况,就他们一开始的谈话,似乎也不符合他们所说的盗窃。倒像是,这个杜汝深看中了人家的祖传金凤凰,欲得之,但其人不献宝,于是抓了女儿做威胁。“那,这么说来,即便是这个人如今不知去向也好,是偷盗也罢,对我们而言,好像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嵇崇并不专心听他忽悠,只是独自倚在那,无聊的时候,喝喝茶。杜汝深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丝的不可思议,转眼间却又隐藏的很好。笑了笑:“岂会?这父子二人与我们约好了在此地相见,将金凤凰一手交出来,换女儿平安回去。”
杜汝深只是简单的说了这几句话,不想,阮筠琦也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音。“哈哈哈……”一边想要肆无忌惮的开怀畅笑,开怀畅饮,一边却又被此地的氛围压抑着。对于杜汝深而言,还不曾见过哪个如此的无礼,这些人完全没有将他和深海逸阁当做一回事。“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一时没忍住而已。”
阮筠琦一边忍着笑意,一边整理了些。对于他们而言,这笑意,可不就是莫大的耻辱。“好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小心别人将你灭了口。”
轩辕陆笙冷不防的一句话,让其余的人从看着阮筠琦,皆变了脸色。阮筠琦止了笑意,点了点头。“不错。我刚才笑呢,是因为你的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杜汝深,想必你也知道,这金凤凰,举世可就一个。前朝制器大师班阑的手下曾出过无数珍品,金凤凰就是其中一个。可因为晚年得罪权贵,买通官府,要置他于死地。于是将他家中悉数珍宝充公,本该就此流传下去。”
阮筠琦讲述起这个金凤凰的来源之际,就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的得心应手。“可惜,后来战乱,珍宝皆不知所踪。传闻入了皇家秘密之地,传闻已经尽数毁坏了。但至少有一点,寻常人是得不到这些的。所以说,你是如何得到这个金凤凰的呢?”
阮筠琦看似只是玩世不恭的问了一句话。实际上,仔细点听便不难发现,阮筠琦那是在讽刺他。杜汝深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装作了没有理会的样子。“姑娘果真爱开玩笑,你可不要多虑。”
杜汝深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转而看向了适才发言的轩辕陆笙。这个人虽然闷闷的不说话,眼睛也是空洞一般,似乎没有任何的生机,也不在观察。只可惜,这却是他们几个人里,最厉害的那个。擅长掩饰自己的内心,导致别人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在他面前,表露无遗。“你们虽然说你们只是无心插手,可我却不信。我深海逸阁一共多少的兄弟,都是陪着我出生入死,才有今天的体面日子。所以,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杜汝深相当是会说话的,表示这一切与他无关,这还是弟兄们将他置于了这个位置。但是却又只字不提,如何处置他们。阮筠琦猛地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大好,站了起来。“阁主,其实不论如何,你们将我们抓回来,目的不可能是为了金凤凰的。我们又没有见过金凤凰,也不会喜欢金凤凰。你这么强人所难,为了一己之私就将我们关押,还真是很任性啊。”
阮筠琦只是冷冷的笑着,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仍旧在思考如何和那个人面对面的聊一聊,确定其身份。杜汝深果真是脸色愈加的难看,掩着面,心中已经是大为不快了。本以为,难对付的不过就是那个男人,没想到一个女的,也是这么厉害的。三言两语,就差点能完完全全猜出来,这金凤凰背后的故事。阮筠琦略一眼,那时候已经看见了杜汝深脸色冒着的冷汗,颗颗晶莹剔透,倒像是白露时候的露水,清甜宜人。“那,姑娘如此理解,在下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来人,将他们带回去。”
很快,杜汝深似乎是无话可说了,居然叫人前来,将他们继续带回牢房。嵇崇冷笑了两声,表示这个人一定不是真正的杜汝深,至少不可能是这个深海逸阁的主人,他没有这个魄力和胆识。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