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认识我,怕什么?”
阮筠琦往后看了看,没有正行门的人跟着。陆笙“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待到了一处禅房,几个人纷纷入座。“二位大人,宗渊师兄,我先下去了。”
领路的小师父很快走了,禅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个。陆笙无心此处,也尚没有开口,阮筠琦便已经喜笑颜开了。“小和尚,我记得我们才五年不见,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阮筠琦端端的坐在那,眉眼里都是欣喜之意。不等宗渊开口,陆笙便咳嗽了两声。“宗渊,此番我们前来,是调查住持被害一案,听闻皇上也是给了限期的,还请体谅。”
陆笙那一脸冷漠,仿佛是不在乎他与阮筠琦之间的那点旧交情,只为尽快查案。宗渊本是看见阮筠琦的那满面笑容,也是有些放松,却不想书生大人如此严肃认真,自不该忘了住持的事,立即收了闲心。“书生大人所言甚是,贫僧自是希望尽快让师傅能入土为安。十日前,住持师傅早课时未到,待正午寻找时,方发现已经在师傅自己的禅房中被害。阿弥陀佛。”
宗渊回忆时,神情黯然,也很是伤心。陆笙他们收到的那封信中,所提及的不多。而且事发之后,由于是皇家寺庙,消息很快被封,不曾流露任何消息于街市之中,遂至今不闻前后因果。如今听得宗渊所述当日之事,多少还是能够想象一二。“静荏,那这禅房是?”
阮筠琦取出簿子,借了此处的笔墨,开始记录。不想宗渊还未开口,便被陆笙打断:“小琦,如今宗渊已经改了法号,你就不要喊错了。”
宗渊掩了笑意,又看了看正在记录的阮筠琦:“无妨,名字有或无,也只是一个称呼。此处乃是贫僧的,皆因住持的禅房如今被大人们严加看管,遂不得入。”
阮筠琦抬眼看了看,对此处倒是没有什么回忆,想来也不会是几年前的那间。“那,宗渊,我循例问几句,毕竟现在所有的资料都是在正行门手里,我懒得问他们了。”
阮筠琦接着记录,一边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师傅的表情变化。宗渊应声回答,与陆笙正对面的坐着,没有丝毫的压力,从容不迫。“十日前,也就是本月初九,住持在禅房中被害身亡。仵作验尸后,可有说明,死因和具体死亡时间?”
阮筠琦问话时,脑中也在回忆。上一次来到这谨安寺,不曾见过那位住持,遂不知其人如何。宗渊手中那串佛珠,轻轻拨弄一颗又一颗:“师傅是喝了被人下了鸩毒的茶水,仵作推测时间,应当是初九辰时左右。”
阮筠琦细细记录,一边又想了想,鸩毒倒不是什么很难弄到的毒药,添入茶水,也未必能够肯定毒死住持,莫非是下毒之人亲自端了过去?“住持平日可有什么人与其结怨,或者何人不满?”
当想了一二之后,随即问了出口。不想,宗渊是沉默了。在他们心中,住持的形象是高大的,如此询问,是有不妥。待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氛后,阮筠琦这才反应过来。“唔,宗渊不必介怀,只是循例一问,并非质疑贵寺的住持师父。”
宗渊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贫僧并非介怀此事,只是师傅往日诵经、研习佛法,不曾与人结怨。谨安寺上下,也都是敬重师傅的,遂不知是何人有如此的杀机,阿弥陀佛。”
阮筠琦倒是也料到了,否则此事交给正行门不就完事了。“那近日来,住持师父可有哪些地方不同寻常?”
本已停笔的阮筠琦,继续记录,只是心中稍微起了一个疑惑。按照常理来说,仇杀、情杀和财杀,为了金钱、地位和女人,如果这位德高望重的住持师父可以排除情杀和财杀,也不曾结怨,那么一个住持死了,谁能获益么?即便是为了住持的位置,住持的位置又能有何利可图?宗渊自是没有多想,毕竟这些话,正行门的人已经问过:“并无奇怪之处,和往常都是一样的。不曾外出,也不曾见过寺外的人。如此说来,出事后,师兄弟们很快封锁了寺庙,外人无法入内,已经在寺庙中的人也被聚集,不曾外出。”
其实宗渊所述的这一点,并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住持的死亡时间,距离被发现之间,隔了一二时辰,何况又是下毒所致,人早就离开的可能很大。当然,若是寺内之人所为,便又另当别论。“平日里,谁是贴身照顾住持的人?”
阮筠琦只问了几个问题,便知此事再问宗渊,也得不出什么具体的结论,便想着能继续找找别人询问。宗渊亦是明白阮筠琦的用意,手上拨弄佛珠的动作又重复了,声声清脆:“师弟静何是负责照顾师傅的起居,若是二位需要,宗渊这便去找人将他带来。”
宗渊的一言一词,缓和声轻,却如海潮,能抨击在心中,回荡不已。阮筠琦还未思量,陆笙便开口道:“不必了,先去住持的禅房看看。”
起身时,若有所思。阮筠琦一见师傅如此模样,便知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都得不到很有用的消息,师傅是有些烦闷的。合上簿子,快步追了过去:“师傅,我们到的晚,如今再去查看一番,想来天色也就晚了。不知我们今夜是宿在此处,还是回客栈去?”
陆笙一张口,便叹了口气。“如今都在关注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来来回回,你也不适应,借住几日,应是无妨的。对否,宗渊大师?”
这话说的是面面俱到,无法反驳。宗渊听来,也只能是笑了笑,表示肯定。“书生大人言重了,宗渊不过是个小辈,资历造诣尚浅,大人直呼宗渊即可。此番是烦请二位相助,自然早已备好了房间。”
阮筠琦看着宗渊那体贴入微的模样,越发激起了回忆,想起那个时候的他们,无知岁月且静好,沧海桑田也动人。“如此,小琦你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吧。”
陆笙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复杂难明的,没有具体的杀人动机和怀疑的目标。正行门选择将烫手山芋丢给他们,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几日下来毫无进展。如今尚不知皇上所给的期限,也不知此番正行门的人会不会背后下黑手,实在是很担心阮筠琦的安危。“师傅,我哪有什么顾虑。”
阮筠琦刚刚陪着师傅走到门口,迎面而来一个身着正行门官服之人。那人打量了眼他们师徒两个,行了一礼:“见过书生大人,钧少公子。我们赵大人有请书生大人前去一叙。”
赵大人,想来就是那个赵之阖,正行门的第一人了。此时相邀,除了聊住持之事,也怕不是要做点别的。阮筠琦倒是奇怪,这个赵之阖为何就邀了师傅前去?“师傅,这个赵大人的面子还真大,说让你去一趟,你就得去一趟?”
话里行间都是讽刺,赵之阖与陆笙的官衔比起来,那自然还是师傅更高一级。赵之阖凭什么如此大的架子?陆笙自然也是一个想法,面上也是十分冷漠。左右思量一番后,对阮筠琦耳语吩咐一番,便随那人走了。阮筠琦心中不由起了几分的疑惑,看向宗渊时,却还是笑意满满。“小和尚,撇开命案,我们先叙叙旧呗?”
虽然此时这样说话,不那么合时宜,但是他们的确许久未见了。适才又是师傅在,不好意思。宗渊看她时,满眼宠溺,完全不似适才的沉默空寂,诵经时的虚无之境。点点头,露出鲜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