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便是迎来了来自师傅的拷问。“这几日我也不曾过问你这件案子,眼下你倒是欢快,听闻还与聂星天去了茶馆小叙?”
陆笙此言,很是明显。茶馆她晕倒一事,俨然是传到了师傅的耳中。看起来,暮冬门的眼线是挺厉害的啊。阮筠琦看着自家的师傅,看似正经又透着不正经,看似严肃却又不那么严肃的表情时,最是难过。这就表明了,师傅是认真的,假使她想搪塞过去,一定完蛋。阮筠琦想了想,便笑了,挽过陆笙的手臂:“师傅,我不过就是和那位聂大人多说了一些,一时激动,便才有所不适。不过在医馆我遇见了,相原时的一位白易白大夫。他医术精湛,仁心仁德。”
挽着师傅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便拉着他赶紧坐下,倒了杯茶水。陆笙自是好奇,这个丫头顾左右而言其他,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一句话敷衍了事。不过,相原也是好久之前去的,怎么会遇见那时候的大夫?“所以,你在相原的时候,也去过医馆,并且这个人带着一定的目的想要接近你,是吧?”
接过了这杯茶,陆笙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让阮筠琦蒙混过关的,眼神之中,带了一点疑虑、关切,以及威严。阮筠琦感受到了,师傅这般细腻也都赶得上一个姑娘家家了。不得已陪笑道:“师傅,你真厉害,我那时候去医馆还不是刚好看见三家之中的一个丫鬟进去,心有疑虑遂跟了过去,询问之际,被人家大夫看出来了。”
挪了过去,坐在了师傅的身边,一边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一边又很是一本正经。“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白易的确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像是有所企图。可是,我又明显能够觉察到,关于他身上的有所隐瞒,似乎和我有关。”
阮筠琦记得,当年第一次的见面之际,白易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关照。但是能从相原知道来这里,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是那张药方足以证明,他的确是医术更加精进了。待阮筠琦细细思量之际,陆笙心中也是更加的担忧。近些年来,虽然她的余毒也肃清了,可是奈何体质一直虚弱的很,如果不好好调养的话,寿命长短可就难说了。对于陆笙而言,阮筠琦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日自己出了意外,他宁可阮筠琦忘了自己。彼时间,陆笙的神情有所改变,温柔、微微的怯。眉间似有忧愁,也不甚忧虑。眼底似有无尽关怀,却又不尽言意。阮筠琦只道此刻能不提及关于聂星天与她的聊天内容,便已是谢天谢地了。“这个人,你师兄自会派人去调查。不过眼下,你要尽快好好待在这里,休养一阵子,不准外出。这聂星天的办事能力不差,不会事事都来麻烦你的。等消息即可。”
最后一句,像是无可奈何的,如果每一个人都寄希望于君齐书生身上,那么他们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绝对不够用的。更何况,他们君齐书生的初衷,是为了皇家。虽然眼下的形势有点可笑,且很微妙。转瞬之间,陆笙已经全然冷静多了。“哦,好的师傅。”
阮筠琦很有自知之明,自打她一出事,就完全想象的到,师傅此刻的所有言行以及要求。只是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始料未及。陆笙站起,阮筠琦没反应过来,便被师傅揽入怀中。“我和你师兄尚有事情外出去办,约摸过几日才能回来。我们不在的时候,暮冬门的人,以及施姑娘都会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
小别而已,不知为何师傅这个举动有些过于矫情一般,让阮筠琦有些不适应了。阮筠琦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那,等你们回来之后,我们在师兄这里住多久呢?正行门的人,一直暗中盯着我们,我心里也甚是烦闷。”
阮筠琦忽然又想起了正行门的人,心里大抵是极为不悦了。正行门与君齐书生,两者恐怕是真的不能共存了。陆笙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此时此刻,他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他与阮筠琦面对面的站着,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自小养成如今模样的姑娘,笑了笑。“聂星天那边我打过招呼了,遇到盯人的正行门之人,定会帮你的。何况,如今你也是待在暮冬门不出去,不会出什么大事。眼下形势虽然紧张,但却是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小琦,放心吧,我们轩辕族这点实力,也是有的。”
阮筠琦,此刻顿时体会到了一丝不对劲,常日里的师傅,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瞻前顾后,多说这么周全十足的话。阮筠琦直勾勾的盯着自家的师傅,虽有疑虑,却问不出口。这就如同师傅问她,为何会在医馆,为何和与聂星天聊了些许就昏倒了,她不能说一样。阮筠琦很明白,师傅和师兄所做、所隐瞒的任何事情,都是保护她,在尽力的帮助她。微微的勾了一抹笑意,拍了拍陆笙的肩:“师傅,你且宽心去吧,我这好好待着就是,跑不了的。”
莞尔一笑之间,仿佛最是无忧无虑,最是简简单单。陆笙没有继续追问那些他目前最想知道的,只是暂时安了心,随后离开了她的房间。而阮筠琦将师傅送走,回到房里,独自思索。易安的死法,其实算不上很奇怪。手法简单粗暴,要么是力气大,要么是习武之人。奇怪的是,易安在死后五日才被投入这西温江之中。中间相隔的这几日,显然是有某种原因的。且是迫不得已,必须隐藏易安之死。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会是自己猜测的那般,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耽误了,还是怕第一时间查到凶手的身上?侯一去调查了周边,又能否带回什么突破性的线索?阮筠琦思索之际,又突然想起他们说过,易安是个孝子,不可能招呼不打就离家不归。如果易安不是自己主动离开,那必然是被胁迫、或者利诱。易安父母年岁大了,操劳不得。难保不是易安被人骗走的。这个思路一起,阮筠琦立即想出了其余的可能。若是被骗,要么为钱,要么为力为人。如今易安家不曾被索要银钱,自然不是为财。为人的话,是否还有另一种可能,失踪的人,不只易安一个?阮筠琦长叹一声,表示她自己不参与,没线索,这样空想也真的很是伤脑筋啊。另一边,陆笙与轩辕灏泽汇合。“小琦那里,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此番早就早回就是了。”
陆笙话虽如此,他自己主要也还是更担心阮筠琦多一些。轩辕灏泽,一身黑裳,脸色也是黑沉沉的,听闻了师傅话里的担心,安慰了一句:“暮冬门这里大有人在,自会好好保护师妹。品儿也留下了,也不会让她一个人闷着的。”
轩辕灏泽说话时,眼睛是敏锐的,他还在想别的事,很挑战他的事情。陆笙明白,但担心始终就是担心。转眼看见了徒弟眼里的杀气,不由得一愣。这杀气鲜少见过,尤其是面对正行门才会偶尔表露。如今看来是真的,被挑战了底线。不知此去,算不算是突如其来,又会否与近日来的案子相关?英雄本色是骁勇,男儿本该气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