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人的三人,就地找了个地方,将他们埋在了平雁山中。事后,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康金留了后手。康金本就是得知了这里有宝藏,才会搬到这里居住。看见那三人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也是寻宝而来。自己有妻室有儿子的事情,瞒的很紧,所以三人真的从未怀疑。可就在康金去找帮手的那天,他还回过家,告诉妻子,他和三人正在寻宝,若他日有不测,便是他们做的,定叫儿子长大回去复仇。一个人精心算计如此,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贪欲之下。若说李秦杨三人可恶,难道康金就无辜了?再说他们得了宝藏回来,有些东西不敢变卖,直到小半个多月过去,才敢拿出宝物。起初,他们很相信齐方,齐方家大业大,有头有脸,还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于是三人将宝物带去了齐家,想让齐方帮忙变卖,所得钱财,四人平分。按说,齐方没出力,愿意平分算是不错的待遇。谁知,他一面笑着答应,一边却又自己私吞了很多。直到那一天,三人找上门讨说法,激烈的言语中,李常云因为被背叛了两次,狠下心打晕了齐方。却被家仆撞见,以为打死了齐方。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从杀了一个、两个,到十个百个。谁能想到,一个错手,最终杀红眼的时候,身边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小的娃娃才两三岁,老的都五六十了。当这里变成炼狱一般,当杀死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三个人清醒了。就为了那些宝物,就为了那,置卖后的四十八万两。“你胡说!我爹是正人君子,我娘说过,他是被这三个丧心病狂的害死的!”
已经都快按不住的康绍宾,此刻是愤怒异常,的确,和齐昱一样,从小就背负了仇恨的他们,自然是接受不来这样的解释。“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当年的真相,也只有这两个暂时活着的人知道了。就算是再厉害的推断,也未必能告诉你当年究竟是从未参与的你娘说的是真,还是他们说的是真。只是有一点,你爹他们的尸体,我们根据他们所说,找到了墓碑所在。康绍宾,你虽然深藏心机,却还是过于简单了。我不知道你和齐昱的相遇是偶然还是刻意的,我不知道当你听说齐昱花钱让你去杀的其实就是你寻找多年的仇人的那一刻,你是如何想的。我只是看得出来,你将自己的仇恨掩藏,让齐昱在前面遮掩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当此事尘埃落定的时候,将他们家的人都杀死以慰所有被他们害死的人的在天之灵对么?”
筠琦很不愿意去揭开这一层,她更不愿意将康绍宾的身份揭开,她甚至希望自己猜错了。她希望今晚这个狼小子,根本不会出来杀人,希望他不是康金的儿子。同样是报仇,她借助了太多的力量,最终失败,死伤无数。康绍宾却是自己默默的联合齐昱,两个人,为了那么多冤魂复仇。无论当年是谁做错了,这一百多的人命,始终不该白白牺牲。可如果放纵康绍宾的话,另外三个家庭中的几百号人,岂不是和齐家的无辜之人一样可怜?筠琦的纠结,她的痛苦,只在此刻化作这番言语。康绍宾的恨,不是谁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却。从他母亲告诉他的那一刻起,从康金告诉他妻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悲剧。多日后,这恩怨彻底解决了。“怎么了,还在想那两个人?”
马车上,筠琦一直抱臂发呆,并没有注意到师傅一直盯着她,有些担心。被师傅这么不经意的一问,筠琦将思绪都收了回来,看着师傅:“这相原案牵扯出的,是两桩二十年前的案子。齐昱能查出这三人的下落其实不难,但是他如何得知相原地下之事,就显得匪夷所思。”
陆笙对此便不是简单的疑惑了,自他后来偷偷将案件相关了解完,便产生一种可怕的猜测。然而他不能让筠琦再继续追问下去,追问到那个可怕的猜测上。“所有的事,都是机关算尽,也许这一件真的是巧合呢?”
陆笙漫不经心的笑着,对于这已经解决的案件,其实是颇为满意的。短短几日,此事已经传遍坊间,过不了多久,她会比现在忙多了。与其费心思在这个猜测上,倒不如尽快让她适应。“此后定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有你忙的。”
陆笙倏地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那个时候,不由无奈笑了笑。筠琦自是明白这师傅话里的含义,只不过她仍旧不认为那是巧合。也许这案子,原比她看见的、能想象到的,还要深。“齐昱,按我对狼小子的判断,他应该住得很偏僻,你是怎么认识他,并且要他为你杀人的呢?”
“他住哪里我并不知道,只是去平雁山的时候,偶然遇见的。他身手很好,但是看起来就是没有钱的人。”
“那你的七残毒是怎么炼出来的,你又是怎么精心设计这种计划,毕竟你可能没有去过相原。”
“姑娘,我家里还是有钱的,这些都是花钱从江湖买来的。”
筠琦至今都记得,齐昱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不屑中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和他不可思议的笑意。那怜悯,怜的是筠琦,而不是他自己或是康绍宾。她更清楚,这些话一半真,一半假。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究竟齐昱和康绍宾是相互知道拥有共同仇人,而执行这样的杀人计划,还是齐昱真的不知呢?千丝仇恨深,万般苦作成。红尘罪恶在,炼狱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