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西关有这种表情,对这纸轿子里做的人物更是好奇,甚至有一股子熟悉感,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我上前想掀帘子:“敢把我爷爷挂在嘴边?你是个登徒子还是个老东西?”
不知道是我的言论太过粗暴,还是行为太过冲动,纸人们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好几柄纸做的长枪,直指我的喉咙。虽然是纸做的,但是依我看来,让我这肉身见血是分分钟的事。于是我放下手:“看来你是长得丑,不愿意让人看了。”
西关站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绿火探路,白纸抬轿,这是衙门里头的那位。”
“衙门里头的那位?”
我想了想,黑面包公啊?怪不得不让人看呢,那大黑脸,黑天也看不清。不过我没说出来,那纸人的长枪掠过我肌肤时候的触感我可不想经历第二回了。我看向西关,示意他能给我解释点什么,西关会意,轻声说起:“衙门里头那位出街办案从不露面,常人难得寻到他的踪迹,只传言那位扎纸人扎的极为栩栩如生,许多人都曾言见过他,可是一眨眼,那位的身子就变成了纸随风飘走了。”
西关的话玄里玄道的,我觉得也就一半真,看我不怎么信,他继续说道:“衙门办案不论人道,为了办案无所不用其极,当年那位关门的时候,一夜间愣是屠了一个村,人畜不剩。后人只在尸骨堆里,发现了许多纸人。”
先前的话我还能接受,这为了办案屠村我就难以理解了,顿时心中对这轿子里的大人物平添了不少恶寒,还以为是个正义的官老爷,没想到这么残忍。轿里的那位没管我俩的对话,而是:“西关是吧,多亏了你来衙门报信。”
我不由得为所谓的被他屠杀的村子产生同情之感,特意站在西关面前:“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小伙子脾气这么火爆做什么?也不用站在西关面前,虽说我少了个火护法,可是我看不上西关。”
我刚要为西关鸣不平,突然意识到:“你怎么看见的?”
他怎么看见我站在西关面前?这纸轿子有透视功能?我自己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东西,四个之人,悬浮在半空的纸轿子,不知道我放把无根之火,这轿子会不会让我给点着了。黑面包公没回复我的话,继续道:“把那有尸胎的女人带出来,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我的失误,此后你们不必再插手了。”
我刚要拒绝,胳膊又是被人拽了一把,我转头看去,西关摆了摆手。虽然我确实知道,我们二人加起来都不是这黑面包公的对手,可是我此行而来,为的可是幽冥宝鉴,生地死地我还没弄明白,怎么能让线索在这里断了呢?这边平安刚把那姑娘从屋里扶着走出来,这边一根几近透明的极其纤细的丝线便紧紧缠绕到姑娘身上,一眨眼,那姑娘就从平安身边到了一位凭空出现的纸扎白马身上。“有缘再见…”那黑面包公要跑,我连忙纵身一跃跳到了纸扎白马身上,抬着轿子的四个纸人共同出枪,好在从轿子中帘子里同时射出无数根透明丝线,在我身边围成了一个保护罩,同时也切断了那纸人的长枪。“李青川!”
平安看我不要命了,叫出声来,西关同样,他的拳头已经出手,却没有这纸人的枪快,好在黑面包公救了我一命,不然,我可就是个蜂窝煤了。“好小子。胆量虽有,可无谋略”帘子里的人平白无故的骂我,我当然是不能忍:“谁说的,我这人脑瓜可最好使了,我知道你会救我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行动,只是觉得,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觉得他会救我,我这是在赌,赌他和我们是一路人。“青川…”西关叫住了我,我摆摆手:“没事,官爷会保护我安全的。”
轿子中的人又是一声轻笑,我总感觉他有股子我爷爷的气质,我还没再多说让他带我走的话,他那边便已经操纵着纸人马朝着一个方向飞速前进。我的身体被这股子惯性带的朝后摔去,尤其是胸前还抱着个晕过去的姑娘,轿子中的人说道:“既然要跟我一起,那你可别被我甩丢了。”
我以为他是在跟我说,连忙抱紧纸马的身体,虽然这马外观上和纸捏的小马并无二异,甚至还有些草率。可是我摸着的这个触感,却是和真马可以匹拟,这跑起来的速度,纸马甚至还流了些红色的类似于汗液的东西。“好家伙,汗血宝马。”
等这纸马连带着轿子停住后,我不觉惊叹出声音。还没等马停利索,我身边突然伸出一双手,这属实吓了我一跳,身子都跟着颤了一颤,往身边看过去——“西关!?”
王大炮诚不欺我,这速度真是能跟小汽车一决雌雄了。关键西关还没有一丁点喘,面不红心不跳的把我从马上扶下来,黑面包公也开口道:“没想到你竟能跟上我。”
原来这官爷刚才并不是在跟我说话,他是在和后面的西关交谈。我对西关的敬佩之意更是难以言表,他没有对我做过多的解释,待我认清楚路才发现:“卧槽,这么一小会儿,咱们都回到镇里了!?”
我门现在脚下所处的,正是生死镇的地界。两人都没有搭我的话,倒是西关给我解释到来这里的原因:“半年前前,这镇上有户妇女生孩子的时候当场死亡,并非难产或是其他缘故,死状凄惨,被人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足月的婴儿也被人取走。”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被吓了一跳,突然,我掐指一算:“她死在什么日子!?”
轿中的黑面包公回答道:“她的头七,正赶上七月十四鬼门开。”
我心头一激灵,看向还昏迷着的姑娘,想起那人面瘤头上的附生婴儿脸,该不会…我这才看清楚周围,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这生死镇的乱坟场,不知道是何许人也给这苦命的孕妇立了个无字碑,这石头碑不过半年的光景,便已经从中间一分为二的裂开。“一股鬼气。”
我感受到:“一股婴儿的鬼气。”
黑面包公那边没出声,纸人却一个个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小铲子拿在手里,在这里直接挖起了坟。“真是个暴官。”
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爷爷打小就教育我,死者为大,怎么能就这么不问问人家同不同意,直接挖坟?我从包里取出五把小棋子,对应这金木水火土的位置围着坟堆插好,然后在乾坤二位上有燃起两柱香。算是给这苦命的女人一点安慰吧。不一会,四个纸人抬着棺材出来了,黑面包公在轿子里轻轻一声:“起。”
棺材盖便自己给自己开了门。我好奇的朝里面张望,那黑面獠牙的女尸不正是先前在屋里唱歌的人面瘤?她却穿着被掳走的那姑娘的衣服。我还想再上前查看一番,这女尸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一双死鱼眼狠狠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