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第一个小跑过去:“雪伦夫人,您怎么来了?”
克里斯压低声音,招呼孩子们让他们回去。 雪伦夫人毫不在意地回答着温莎热情的问候,目光却一直停在不远处的克里斯身上。 “他是谁?”
“他,”温莎随雪伦夫人的目光向后看去,连忙回过头来,生怕怠慢了她,“他叫克里斯,是一名警察。”
雪伦夫人点了点头,似乎对克里斯的身份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她早在博拉格俱乐部的那场晚宴中就发现他和凯瑟琳关系不一般,而她也知道后者是警察。 “克里斯今天不仅给济贫院捐赠了一大笔钱,还免费教孩子们做……武术操。”
“哦?什么操?武术操?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雪伦夫人姣眉微蹙,抱臂向前走去。她不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每往前走一步克里斯的心就咯噔一下,心怦怦跳着,雪伦夫人的每一步就像踩在他的心上一样。 对他而言,雪伦夫人可不是什么序列6的魔女教派小头目,而是一个变性过的,还敢对孩子下手的非凡变态! 要是穿越过来时是做罗塞尔大帝的仆人,他肯定要冒死进谏,对大帝大喊一句,魔女都是红颜祸水! 而雪伦夫人这变态的实力有序列6,就算不用那本奇怪的紫书,仅凭非凡能力也至少能把克里斯按在地上摩擦,他这名“格斗学者”可能还没接近“欢愉魔女”就被打了个半死。 克里斯觉得雪伦夫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压,让自己不自觉地想要服从。可星之岛竟然没给提示,手腕什么感觉都没有,这令他更加诧异,原本这提醒极其灵敏准确,现在就跟不存在一样。 靠,难道星之岛的提醒是一次性的,有了抗体之后就不管不顾,全凭宿主自觉了? 克里斯暗骂一声,还是鼓起勇气对上了那对如水的棕眸,可一开口就让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你好,我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们当然见过,在博拉格俱乐部的晚宴上,”雪伦夫人伸出玉手,一脸轻笑,“我当时还给你做过阅读催眠,忘了吗,克里斯?”
克里斯看着面前那只自然下垂的玉手,咽了口唾沫,轻轻捧住,隔着白纱手套微闭嘴唇轻吻了一下,算是行过了吻手礼。 雪伦夫人收回手,显得很开心:“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济贫院的孩子们,真是个善良的人。”
“雪伦夫人,我只是有一些恻隐之心罢了。”
克里斯低下头,他不敢多说话,他觉得此刻自己的嗓音都是颤抖的,再多说几句就露怯了。 “真是个好人,对了,温莎说你还教给了孩子们……武术操?呵呵,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是艺术操的一种吗?”
雪伦夫人轻笑着,心情似乎很好,和克里斯之间就像许久未见的好友。 克里斯不敢抬头,缓缓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是,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艺术,它的起源已不可考据了,我也是不经意间才在古籍中发现这种艺术。”
克里斯几乎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句话,而雪伦夫人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相反,她似乎还很满足于这种男士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感觉。 “哦,那看来我还需要学习很多,”雪伦夫人掩嘴轻笑,“对了,孩子们练习的怎么样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有场慈善晚宴想邀请孩子们上台表演,给那些企业家银行家们看看,说不定他们还会捐一些钱给济贫院。”
克里斯哪敢说一个不字?连忙点头答应,说孩子们都练好了,也不管院长温莎同不同意。 “那就好,”雪伦夫人打开皮包,抽出一张请柬递给他,“明天晚上七点,金梧桐区歌剧院,到时候会有马车来接你们的,记得准时。”
克里斯双手接过,看着雪伦夫人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内心那股莫名的威压也随之消失了。 “克里斯,真是谢谢你,”温莎一脸激动,抹着眼泪,她刚才一直在躲在旁边听两人的交谈,“孩子们真幸运,如果明天的表演顺利,说不定他们就会被领养,过上能吃饱穿暖的生活,真的谢谢你,也谢谢雪伦夫人……啊,女神在上!”
克里斯倒是没这么激动,除了他已经知道雪伦夫人的真面目外,他觉得这不过是温莎一个理想化,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那些达官贵人只不过是自私自利的人,就算收养了,他们也很少会把孩子们视若己出。 不过如果慈善表演这事能顺利进行,孩子们的生活肯定会比之前好上不少。毕竟那些企业家银行家,达官贵人们一场晚宴花的钱比济贫院的孩子们几个月的伙食费还多。 闲聊几句后,克里斯告别温莎和孩子们,离开了济贫院。 即使现在已是夜晚,远处的楼里还能看到灯光,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电气时代,那些光线的亮度不像是煤气灯能发出的。 那是一位爵士正在自己家中举行晚宴,他在家中布置了好几根煤气管道,一下能点燃十几盏煤气灯,聚在一起的亮度就像个小太阳。放在外面,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克里斯自然不会想道有人奢侈到在家中布置好几根煤气管道只为向女士们证明自己像太阳一样温暖,而不到一公里外,还有一群孩子们煤气灯都舍不得开,夜晚来临时只能早早上床睡觉,不然就只能用烛火照明。 克里斯沿路慢慢走着,时至今日,摩斯苦修会给他的威胁早被他抛到脑后,现在看来,雪伦夫人好像一直处于风暴中心。而自从克里斯在图书馆和她相遇过后,他也被卷入到了这场诡谲的风暴中,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需要沉下心静静地思索——雪伦夫人,或者说,魔女教派的目标是谁?她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夏夜的晚风吹刮头顶的橡树,他的心跳也随之打起节拍,真相似乎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