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孙涵?但孙涵却不是你?”
灵珠子点点头,眸子里渐渐泛起波光。“我、我梦见了一切,经历了一切,感受了所有痛苦彷徨,感受了所有爱恨离愁。”
“我、我不敢和你们相认,我不敢去找阿沣,我不敢来告诉你。”
“我、我怕,我怕我一旦说出口,我就不再是灵珠子,我就是孙涵。”
“可是,可是我是灵珠子啊,我不是孙涵。”
“我担心你们,我想你们,我牵挂你们,可是,我是灵珠子啊,我不是孙涵!”
“在想着你们,在思念着你们的,是灵珠子,不是孙涵。”
老幺看着眼前女子脉脉泪眼,彷徨失措,他心神一颤,没来由问道。“你……”“不,孙涵……”“她恨我吗?”
说完,老幺居然罕见地不敢直视对方双眸。他怕兮兮地低着脑袋,全不复一直以来神机百变可恶挑逗之态。灵珠子闻言沉默良久,慢咬粉唇,才轻声道。“她恨你。”
老幺闻言全身一颤,苦笑一二,还是嘴硬道。“我早就知道,就是问问,问问。”
说到后来声音渐轻,整个人仿佛猛然沉沦,就连身子都矮了一截。却闻灵珠子又道。“她恨你,她恨你恨得肝肠寸断。”
“她也恨阿沣,她恨他恨得百转千回。”
“她恨你们为什么要替她做决定,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瞒着她,为什么你明明担心她,牵挂她,却要装作至她于死地的样子,恨阿沣明明爱着她,却要狠心离她而去。”
“她恨你们自以为是,恨你们离她渐行渐远,恨你们不带着她也一起逃离,恨你们居然和起伙来欺骗她。”
“她恨命运不公,恨苍天不仁,恨人心不古,恨世态炎凉。”
说到这里,灵珠子早已泪流满面,最终,她死死盯着老幺,哭了出来。“但她还是选择帮你们。”
此话一出,老幺如遭雷击。他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前灵珠子痛苦缠绵,泪眼脉脉。仿佛时空倒转阴阳重聚,无数载相思时光,孙涵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从未走远,从未离开。“你是说,你……”“孙涵,她其实一直就知道我和阿沣在干什么?”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却还是选择假装不知?”
灵珠子一张小脸儿上,怨恨、委屈,还有女子的柔肠百般缠绵婉转。“你以为我……”“你以为她傻啊!她才不傻!”
“最傻的就是你俩,两个傻蛋。”
说完又哭了。老幺闻言又哭又笑,神经质一般手舞足蹈起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猜得到,但她就是不说,她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突然,老幺那双泪眼如饿鬼扑食猛地盯向对方,阴沉道。“回答我,为什么你认为我是封月志,而不是秦昊!”
可是,灵珠子一点也不怕,居然破涕为笑。“我虽然不知道秦昊真实身份,但是,如果阿志这一世遇见孙涵,一定不会恶语相向,他一定会百般试探,百般观察,再畏畏缩缩地靠过来,小心翼翼地寻找答案。”
“他怕自己再伤害到她。”
“就像他对一尘子,从来不着急证明自己,也不着急验明正身,因为他清楚,如果一尘子就是秦虎,那么一定不会被假的那个轻易骗倒。”
灵珠子双眸渐渐温柔下来。“封月志一直都不是一个坏人,他内心很善良、很敏感,也很孤独。他上一世被迫做了那么久的恶人,这一世,他一定不愿再当个坏蛋。”
老幺终于崩溃了,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响彻云霄,淋漓尽致。而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孙涵、孙涵、孙涵、孙涵,根本就不存在。另一边。苍茫大地草木丛生,前方郁郁森林仿佛永无尽头。在森林有一汪碧湖,湖边,有两个人影。一把寒芒宝剑带着小心翼翼与无限杀机缓缓靠近,剑身古朴扩大,映照出一张阴沉挣扎的脸庞。绝城子林冬似有犹豫,剑锋所指,秦虎沉沉昏睡全然不知。当时天崩地裂,道门弟子被月亮碎片冲散,等到醒来,眼前就只剩下自己二人。他心中反复思考。机不可失,是否现在就要杀死此子?对方身怀上清传承为道藏正宗,只要杀死他,我便拥有三道其二,届时只需再设法杀死秦川子,整个道家传承就尽归自己所有。即便出去后被宗门发现,或者被其他几宗察觉端倪,也是天高凭鸟飞,海阔任鱼游。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最多学当年老贼长川子,藏身边角一隅苟且修炼,届时太清、上清、玉清,三道合一,万古正宗,又有谁会是自己对手?谁还会真正在意所谓的传承之人?人世尔虞我诈利益至上,强者独尊,道门里又何尝不是?当年上一代弟子过太古阳关,虽然很有可能没经历恢弘传说,但长川子应该偶有机缘发现上古端倪,才心有所感,看破真相。奈何其非传承之人,虽苟且经营最终梦一场。自己可不一样。我乃玉清正宗,天命之子!我之命运浩瀚正义,又有天道加持,定不会重蹈他之覆辙!念及于此,绝城子狰狞乍现就要动手杀人。突然,自秦虎怀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双大圆眼儿威风凛凛瞪了过来。豆豆猛然惊现,身小而神广,带着无限威胁,仿佛一头万古巨兽镇守一方,凶猛目光死死锁定住绝城子。只要他敢稍有异动,必将迎来恐怖报复。对方震惊了。此为何物!见其状如小狗,有感弥漫威胁如擎天巨兽,那道深沉威压隐约而真实,自己竟生出全然不敌之意!一尘子居然还身怀如此神兽,他究竟是什么来历!这时,一个低沉声音打破宁静。“豆豆,别吓唬他了。”
绝城子一惊,赶紧收回法宝。对面,秦虎不知何时醒来,其好整以暇缓缓起身,一双深邃眼眸平静地看着对方,嘴角一勾,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