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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三章 张择端的智慧(1 / 1)

可是此时的齐慕羽那还有心情和他唠家常?在几句寒暄之后,齐慕羽便直入主题:“张兄,听说你和那陈尧臣堪称是那挚友?”

这张择端别看平时都沉浸在画术研究之中,但也是一心智绝顶聪慧之人。听到这,他俨然已经明白了些什么。“敢问齐大学士是为陛下让陈兄为使去往辽国一事而来?”

“正是。”

张择端苦笑不已:“齐大学士,实不相瞒,陈兄的确是正道的好友,平时,正道倘若相劝几句,陈兄也能听得进去。”

齐慕羽大喜:“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正道兄了。”

张择端摇头:“齐大学士,正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齐慕羽的心不由一沉:“如此说来,正道兄是赞成陈尧臣去往辽国的?”

张择端摇头:“非也。”

“非也?”

饶是齐慕羽智冠天下,此时也有些糊涂了。这既然不赞成陈尧臣去往辽国,那作为挚友,自然竭力相劝,可是为何这张择端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齐大学士也该知道,我与陈兄皆喜好丹青,可是陈兄虽也算是一丹青高手,可是却始终逊正道一筹。”

“齐大学士知道这是为何?”

齐慕羽笑了:“慕羽以为,以正道兄的为人,是断然不会说出是因为正道兄的丹青水平太过厉害此等狂妄的话语。”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本大学士倒真有兴趣想听听。”

“齐大学士,那是因为陈兄作画,总喜欢专注于一处,务必追究尽善尽美。而正道作画,却喜欢纵览全局,讲究的是浑然天就,一气呵成。”

“齐大学士,正道以为,陈兄和正道相比,这最大的弱点就是,陈兄喜欢从小处着手,而正道却喜欢从大处着眼。”

“齐大学士,这一叶纵然再美,也仅仅只是一片叶子而已,而倘若被它蔽目,失去看那泰山之巍峨,岂不可惜?”

“齐大学士,正道看这画作是如此,看这如今的天下也是如此。正道以为,如今辽国日渐衰败,正是我大宋灭辽,一举洗刷百年之耻的天赐良机。”

“只可惜的是,如今却偏偏冒出了一个金国,而这金国的可怕,还要远胜辽国几分。虽眼下的金国对我大宋恭敬有加,但金人既然能背叛辽国,那谁能保证它日,他不会背叛我大宋?”

“所以,为了抵御这金国的威胁,我大宋最好还是多保留些元气,至于那灭辽,稍稍缓上一些时日,也未尝不可。再者,这辽国是横在我大宋与金国之间,这不说别的,就算再不济,就算再不愿,也能替我大宋抵挡一下金国。”

张择端微笑不已:“齐大学士,你以为我大宋是该做那看鹬蚌相争的渔翁呢,或者是做那只想捕蝉,却不知黄雀早已在身后的螳螂呢?”

听到和,齐慕羽不仅肃然起敬。张择端长叹一声:“齐大学士,我等作画,最忌讳的就是一叶蔽目,不见泰山。而齐大学士身为朝廷的重臣,更应该知道这不谋一域者不足以谋全局。”

“微末见解,让齐大学士见笑了。”

见笑?倘若是见笑的话,也只能是老子被人见笑。真想不到,一个搞艺术的,一个痴迷于画术的人居然也有此等大智慧,也能有此等卓远的见识。“齐大学士,虽然正道也想劝陈兄改变主意,只是‘洗刷百年之耻,立万世之伟业’这一片树叶太过诱人了,不要说是陈兄,就是纵观我大宋,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将它拿下来。”

“所以,齐大学士,正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齐慕羽虽是一脸的失落,但却还是摇摇头:“正道兄,无妨。”

可是谁料张择端突然话头一转:“齐大学士,虽然正道不能劝阻陈兄去往辽国,但是陈兄去往辽国,这结果未必会如齐大学士担忧的一样。”

顿时,齐慕羽一怔:“正道兄,此话怎讲?”

“齐大学士,虽然正道不如陈兄一般,精通相面之术。但是正道习画将近二十载,这画人画物,更是无数。这倘若论看人面相,好歹也有些心得。”

“就好比画人,为了方便作画,这伤心之人,如何能让他看起来兴奋些,这气色差点的人,如何让他看起来脸色红润一些,这精神不振者,如何让他看起来稍稍有点生机……诸如这些,正道都有些见解。”

……看着这滔滔不绝的张择端,齐慕羽更是目瞪口呆。这张择端说这么说,不就是像后世一般,为了拍出精美的相片,给那些被照相的人进行一番化妆?这话说一旦打开美颜,打开滤镜,谁还知道你长得究竟是什么模样?顿时,齐慕羽激动不已,倘若真的按照张择端所说的去做的话,这陈尧臣就算再厉害,又能通过天祚帝的面向相看出什么?这倘若陈尧臣的此次辽国之行,不如历史上那般得出天祚帝已经有亡国之君面相的结论,或许道君皇帝关于灭辽的计划就很可能会拖延一段时日。而那绝对是大宋的一大幸。至于如何让天祚帝化妆能心甘情愿地改变容颜气势,最终瞒过陈尧臣,齐慕羽俨然也有了主意。齐慕羽看着刘唐:“刘唐,我想让你去辽国一趟,不知你可愿意?”

刘唐一愣:“齐大学士,官家不是已经让那陈尧臣作为使者去往辽国,干嘛你又要我去?”

齐慕羽摇头:“那是因为我要将这事搅黄。刘唐,实话跟你说,陈尧臣此次出使辽国,是因为其精通面相之术,官家让他去瞧瞧那天祚帝耶律延禧,给他看看面相,倘若那耶律延禧气数已尽,我大宋即刻启动那‘联金灭辽’的计划。”

“倘若这耶律延禧气数未尽,这‘联金灭辽’的计划就能缓上一缓。而我就是要使陈尧臣看面相出现错误,从而使得这‘联金灭辽’计划缓上一缓。”

看着刘唐痴愣愣的模样,齐慕羽微微皱眉:“刘唐,你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不该这样做?刘唐,你也知道,我一直以为这女真对我大宋的威胁远比这辽国对我大宋的威胁大得多,故而与金结盟,如同那与虎谋皮,这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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