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叫你去干活你跑到这里来偷懒,看样子又是不想吃饭了是吧!”
不由分说,妇人啐了一口,高高的举起手来。明明力道不大,可一巴掌扇下去,苏冉却像是一只破旧的布偶,重重的摔了出去。脸颊火辣辣的疼,喉间涌上来了一股腥甜。她趴在地上,明明正是夏日午间,身上却升起了一阵寒意。她只好艰难的爬起来,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被撕裂,透过衣衫渗出血来。这一下子,直疼得窜心底。“大娘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了,我这就去干。”
苏冉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小心翼翼的,但她努力直起身子来。“知道就好,就你这种废物,我肯给你份活干,就已经很不错了,还不快赶紧爬起来,等着我过去扶你呢!”
妇人冷哼一声,仿佛没什么特别的似的,转身又去忙了。苏冉低着头,长长的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神情,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刚刚那位活像被欠了债一样的,其实算是这个村子里对她最好的了。至少,还能给几口吃的。苏冉慢慢起身,又去干那些永远都干不完的重活。身上新伤加旧伤,耳朵的嗡鸣声使她有些站不稳。明明正值及䈂,看起来却分外瘦弱,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满是脏污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秋水般清澈,眼底隐约透着倔强。她本来就是个孤女,幼时起便四处流浪,走过许多地方,偏偏这片大陆充满了歧视,这里人人都可以修炼,就连刚刚那位田间妇女都生来就有灵根。苏冉被称为没用的废物,七岁时村长替她检测,结果五灵根全无感应。其实早在之前苏冉就测过好多次,结果都一样,可她不甘心。无数个寒冬腊月里她都早早起来锻炼,手指不断皲裂出血,她坚持浸泡冷水,因为这样能够催动激发体内灵气。吃不饱饭又经常生病,体质反而越来越差,每个发烧的深夜过后,苏冉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心中的信念从未更改。只是兴许他们说的是对的,无论苏冉怎样努力,修炼都毫无进展,身体里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小村子里更是直言不讳,加上消息有些闭塞,基本上没人听说过这种情况。苏冉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看起来很是瘦弱,好欺负的很。穷山僻壤出刁民,村民们乐于把她当个傻子。“没用的废物!我家狗都比她强。”
“还是个外姓人,你看她,不知道是被谁给丢出来的。”
“说不定,连她亲生父母见到她,都觉得触霉头呢!”
大家嘲笑嫌弃的神情,深深刺痛了苏冉,也牢牢的刻进了她的脑海里。她通红着双眼,心里暗暗立誓,总有一天她会让所有人都只能去仰视她,再没人敢轻视她,泪水滑落与愤怒交织。“没有灵根,我也要修炼,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从村庄东头往山里的短短一段,苏冉却走的很累,刚刚在大树下,是因为从昨天中午起,就没有吃过饭了。村民们都只是一个劲儿的使唤她,如果不听,便肆意打骂她,反正也不会有人帮她。山路崎岖,石崖村背靠大山,土地贫瘠,村民们靠山吃山,看着山下的景物。背上粗笨的大箩筐,让她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到窄路时,紧张的手里出了一层汗。不是没有想过远离这里,可山始终连着山,没有尽头一样,望着身上的伤疤,却觉得只会又是熟悉的场景,况且她早就麻木了“终于,这里的杂草这么多,不过幸好都让我找到了。”
苏冉舒展着双臂,长吁一口气,尽管烈日当头,树枝却很好的遮蔽住了。箩筐里满满的,吹着清爽的风,山雀的声音此起彼伏,恰好掩盖住了不远处的响动。苏冉并未察觉,依旧在往山下走去。直到,两个男孩子笑嘻嘻的拦住了她的去路,似乎在彼此商量着什么。“喂,没用的狗东西,你小爷我,刚刚在山上收服了一只三阶野狼兽,是三阶啊。你个没用的,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吧,哈哈。”
两人也就十一二的年纪,态度却十分嚣张,他们是石崖村的天才,在这个村子里,的确称得上天赋较高的了。苏冉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居然还有兴奋。三阶的野狼,她都没有见过,那是只有土灵根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可以做到的事。“行了,行了,你废话可真多。”
男孩的同伴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也让苏冉回过神来。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单纯在炫耀,该不会是要拿她来试试威力吧。凭借本能,苏冉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趁着他们还没注意,苏冉只好先躲起来。她一路流浪也知道一些,万古大陆上,人们都是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灵根修炼,增长灵气汇聚力量。捕捉灵兽,则是用来当坐骑或者战斗的,能力越强,灵兽越强。野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红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苏冉,它不断的发出低吼,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是很厉害的感觉,可苏冉脚步未停,已经跑远了。她又不傻,那可是三阶的,像她这么弱的,如果被抓住,只会被整个的撕裂。男孩下了命令,几乎是在一瞬间时,一只离弦的箭一样,不,甚至更快。野狼的爪子不断用力,行动迅猛,好几次都快要扑上。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苏冉加快速度,两条腿有些战栗,但她还在不住的奔跑,试图往林子深处里,让周围的树木替她阻挡。两个熊孩子十分恶劣,看到苏冉狼狈的样子,更加开心,还在不断的拍手叫好,仿佛就是要她出事才好。可是,苏冉的体力眼见就要耗尽,她不甘心,紧咬牙关。前方的林子到了尽头,熊孩子还在大声叫喊,他们也追了上来。苏冉来到了崖边,她是故意的,只要够快出乎意料,说不定就可以把那只野狼,哄骗过来甩下去。野狼虽然战斗力强,但是并未开灵智,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追。拼了!苏冉直直的站住了脚步,仿佛没路可走了,手足无措的在崖边。看着她的样子,两个熊孩子得意洋洋,下令一定要逮住她。苏冉的嘴角也挂起了笑,迅猛的野狼就这样兴奋的往前猛扑。“啊哈,中计了!”
苏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半吓半累,心脏在扑通扑通的狂跳。野狼呜咽一声,直直坠入崖底,也不知道是主人傻,还是它傻。苏冉好奇的趴在崖边,小声嘀咕着。“那就是三阶的?有些笨拙啊。”
下一秒,还未来的及庆幸,一道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坠下山崖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耳边的风呼啸着。她像一只破败的蝶,两个熊孩子正在彼此夸赞,那只虎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他的主人,像许多人那样,满脸的鄙夷。猝不及防,心中的某根弦悄然断裂,她闭上了眼睛。也对,像她这种人,又能挣扎到几时呢。“只是个废物,废物不配活在世上!”
“看她那样子,还傻傻的不肯相信呢。”
“可笑,野孩子!”
光影变幻,破碎着画面,丝丝缕缕的疼痛在这一刻,猛然转换出千百倍的难熬。比她经常吃不饱饭,冬天冻的快要死掉,还要痛苦,她好想大哭一场。“凭什么,我就是那个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