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谨以此文献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冬日的南京总是这样,黑压压如同要下雨一般的天空,混合着城市里嘈杂的各种声音和令人窒息的烟尘,无端地就是让人觉得心头烦闷。似哭不哭的天色,让坐在办公室里正准备下班的傅玉烟愣了好一阵子。说不清为什么,傅玉烟顶讨厌这样沉闷的感觉。可是,在这样的城市天空下,她站在18楼的高度,俯瞰下方的芸芸众生,总觉得有莫名的快感。似乎当年那些把她踩在脚下让她和她的家庭痛不欲生的人,此刻正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莫名地觉得心头一阵空空荡荡。傅玉烟忽然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为了今天站在这样的高度,天知道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正准备陷入沉思,手提电话急促响起。总觉得今日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傅玉烟赶紧手忙脚乱地接起,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口气不由地放轻柔许多:“Honey,怎么了?我马上就回来!”
“玉烟,”电话那头熟悉醇厚的男声响起,语气里有着说不清的疲惫和厌倦:“你母亲打来电话,老太太怕是不行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傅玉烟柔声答应,随即切断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她娴熟地点燃一根烟,缭绕的烟雾在房间里渐渐升腾,傅玉烟冷眼发了好久的呆。一根烟还没抽完,又一个电话进来。现在的她反而不着急了,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林玉婷”几个字,她只有一丝倾倒众生的微笑。她在心里揣测,接下来估计是“林玉娆”了!这些人,还真知道怎么捏住她的软肋。等到差不多一圈人电话都打过了,傅玉烟从容地抓过桌上的钥匙,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下楼。红色的劳斯莱斯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速驶出地下停车场。在十字路口等交通灯的时候,林玉娆的电话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傅玉烟莞尔,只好接了。果不其然,林玉娆已经如珠炮似地开骂:“你到底在哪里?今天这种时候你还到处乱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回来看她最后一眼?”
傅玉烟笑笑:“我得先去一趟我爸的墓地,给他上柱香。另外,你告诉姚玉珠,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她生前没做什么给子孙积德的事,可别死的不是时候,遗祸无穷。让她千万把这口气给我撑过今天晚上12点。”
说完,在林玉娆新一轮骂战开始前,果断关机。漫漫秋风,布满阴霾的天空,整个墓园安静如斯,似乎连一片落叶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感受那些冷飕飕擦过脸颊的厉风,穿着锋利高跟鞋的脚却稳稳踩过杂草和乱石。傅玉烟在一座墓碑前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和一个光碟,恭敬地摆在冰冷的墓阶上。书的封面十分淡雅,米白色做底,书名《庐陵梦》,作者傅文。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这个给了她一生温暖的名字,这个不该出现在墓碑上的名字!傅玉烟的心在无声地呐喊,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每一笔每一画,每一个痕迹都是当年她自己亲自刻上的。终于,这个万众瞩目曾经红极一时的女人,这个在人前风光无限却冷若冰霜的女人,这个才华横溢却个性独特的女人,跪在父亲墓前,却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