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裴大人以及王公子都想知道,那我便献丑了!”
叶晨见此微微一笑道。说完叶晨扭过头看向裴矩一抱拳道:“裴大人,还请借完笔墨纸砚一用。”
“好,来人,给叶县男取笔墨纸砚来!”
裴矩闻言点点头,随后直接让人去取笔墨纸砚给叶晨。裴矩话音落下,大堂两边本就站着的衙役走出一人,而后径直走进偏厅,随后没过几息时间,便是再次走了出来。这个衙役正是之前前去找叶晨那位,他也是个敞亮人,到了侧厅他不光是带来了笔墨纸砚,甚至是还搬来一张桌子。叶晨见此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接过笔墨纸砚,将纸铺开拿起毛笔变准备写出那诗词。裴矩见此好奇,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竟是直接从首位上站起身,走到了叶晨近前观看。王凌云站在一边,虽然也是好奇不已,但是叶晨早就说了,这诗是辱骂他王家的,再加上自己喝叶晨乃是敌对关系,他也是不好意思凑上去,只能是站在一旁等着最后的公示。叶晨却是没管这么多,直接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没错,叶晨这是直接将诗经里《鄘风·相鼠》给抄了过来,这也是诗经里骂人最狠的诗了。此诗的大致意思是,看老鼠都有毛皮,做人怎能没威仪!做人怎能没威仪!不去死还干什么?看老鼠都有牙齿,人若不知廉耻,人若不知廉耻,不去死还等什么?看老鼠都有肢体,人若没有礼教,人若没有礼教,为什么还不快死?此诗明则描述老鼠,实则是统治者用虚伪的礼节以欺骗人民,人民深恶痛绝,比之为鼠,给予辛辣的讽刺。而叶晨用在这里,很明显就是在嘲讽王家的虚伪,这是直接骑在王家的脖子上狂呼他们巴掌。“嘶,你小子好狠!”
裴矩一字不漏的看完这诗,顿时是倒吸一口凉气。裴矩是什么人,在原历史上他可是隋唐时期政治家、外交家、战略家、地理学家,北魏荆州刺史裴佗之孙,北齐太子舍人裴讷之之子。裴矩出身于河东裴氏西眷房,勤奋好学,文章华美。北齐时期,起家司州兵曹。进入北周,投靠随国公杨坚。隋朝建立后,授内史舍人。参加隋灭陈之战,平定岭南叛乱,安抚突厥启民可汗,历任民部侍郎、内史侍郎、尚书左丞、吏部侍郎,册封闻喜县公。隋炀帝时期,仍受重用,联合苏威、宇文述、裴蕴、虞世基等人同掌朝政。用心经营西域,打击吐谷浑,设计分裂突厥。江都宫变后,委身于宇文化及、窦建德,始终受到尊重。武德四年(621年),归降唐高祖,历任殿中侍御史、太子詹事、检校侍中,册封安邑县公,支持与西突厥统叶护可汗和亲。玄武门之变后,奉命劝谕东宫兵马,授民部尚书,深受唐太宗推崇。虽然在叶晨所在的这个时空,不知为何有些东西有些轻微的变动,但大致还是那样,在这种情况下,裴矩的见识那是无人可及的。他只是这么看了一遍,他就知道这诗想要表达什么,更是知道,若是王家没办法应对这诗的话,那王家估计要遗臭万年了。因为裴矩很清楚,这诗虽然是骂人的,但其绝对是传世之作,如此情况下,以后只要有人说起这诗,那绝对就会提起这诗的创作者,叶晨是给谁写的,为什么写的。而在这种情况下,王家必定是直接和这诗绑在一起的,这就是直接将王家给定性为虚伪的代言词了。“好,好诗,你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裴矩回过神后,眼神怪异的看向叶晨,同时嘴里直呼好。“大人过奖了,这只不过是一篇有辱斯文之作,不值得大人如此称赞。”
叶晨闻言却是一拱手谦虚道。“哈哈,你小子就莫要谦虚了,这诗好不好我一眼便知,而且一会儿让大家看看,他们评论的也才是最重要的!”
裴矩却是哈哈一笑,直接点破了叶晨的谦虚。见此叶晨也不在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而后站定不动。裴矩见此不在多说,见纸上墨迹以是干的差不多,直接伸手拿起,而后走回自己的首位道:“叶县男已然写出此诗,那么就让大家一起鉴赏一番吧!”
说着裴矩直接将那张纸递给身旁的一个衙役,那衙役接过纸直接展开,而后走到李二李孝恭等人面前一一传阅,直至最后又回到裴矩身前。李二等人本就在听说叶晨去王家门前提了诗就很好奇,现在见叶晨已经写了出来,更是让人传阅,那更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纸上。这衙役也是精明,首先传阅的就是李二,李二定睛一看纸上内容,随即就是嘴角一抽,有些无语。李二何等人,只是一眼他就看出,此诗若不是叶晨直接点名是写给王家的,其实他更像是再说这个朝代。同时他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个想法,以前都说读书人的笔能杀人,他一开始还不信,现在见到叶晨这诗他信了。李二看完后就是李孝恭,王圭,卢希之等人,李孝恭看完那是直接对着王圭那老匹夫就是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当然嘲笑归嘲笑,李孝恭心里却是升起一股冷气,随即他和自己身旁的李二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以后能不招惹叶晨就绝对不要招惹,若是招惹了也绝对不能让他写诗,不然他这要是写出一首这样针对自己的试,那自己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不在说李二等人心里的想法,咱们只看王圭此时的神情,那就是跟吃了死老鼠一般的难看,若不是现在李二在场,这里是大理寺审案的现场,他都想直接站起身开口大骂了。这不是他的养气功夫不到家,实在是被气的太狠了。他王圭怎么说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能够带着偌大一个王家在两朝交替中还占据着主动,那也绝对是个人精。就这样一个人精,裴矩能看出来以及想到的他自然也能,也就是想到这诗会带来的后果,他才越是愤怒。这是赤果果的大脸啊,还是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呼大嘴巴子那种。然而生气归生气,在这里他却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是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盯着叶晨,仿若要一口吞了他似的。王圭反应如此之大这是在叶晨的预料之中的,毕竟这是直接就针对他,他若是没什么反应,那就该轮到叶晨难受了。毕竟,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啊!王圭过后,那就是给五姓七家其他的人来看,他们的反应就要小很多了,虽然也是愤怒,但还达不到王圭那样。没办法,叶晨这诗只是写给王氏的,虽然如此也是沾了所有世家的一点边,但毕竟不是直接在漩涡中心,事不关己,他们自然是没那么着急的。而这最后看诗的则是和叶晨站在一起的王凌云,他看完叶晨的诗后,直接就是一愣,而后眼睛变得越来越红,红的似是能滴出血来。他王凌云本就聪慧,看完试他自然也是明白了这诗的意思,也想到了这诗以后会代表什么,所以他直接就是要失去理智了。“叶晨!你竟敢如此折辱我王家!”
王凌云看着叶晨,眼睛血红,字是一字一顿的吐出来的。“折辱?我这算是折辱吗,我只不过是将一个事实呈现出来而已!”
叶晨毫不在意他盯着自己,只是耸耸肩无所谓道。“你混账!我……”王凌云还想说什么。“肃静!”
裴矩却是开口直接打断,“王凌云,这里乃是大理寺公堂,现在在审理你王家的命案,还请不要说些别的!”
王凌云被打断话语很是憋屈,可是这里是大理寺,这里最大的是裴矩,他没办法反驳什么,只能是憋屈的将刚刚要说的话给咽回去。“好了,闲话莫要在多说,现在开始正式审理此案,王凌云,你乃是报案之人,你且先说!”
裴矩见此也不在多说什么,开始直接切入正题。王凌云闻言思虑一番,稍稍整合一下自己的话语就要开口。然而他刚要开口,叶晨却是上前一步道:“大人,古人一直有句话叫做,人作恶天晓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叶晨,你要干什么,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王凌云根本不管叶晨说了什么直接就是怒斥道。叶晨却是没管他,而是直直的看着裴矩,他在等裴矩的反应。裴矩见此有了一丝兴趣,伸手止住王凌云还想要说什么的动作,随即看向叶晨道:“叶县男,你这是何意?”
王凌云见此脸色很是难看,堂内的王圭等人也是同样,然而裴矩却不管那么多,他本就不喜世家,现在叶晨和世家对着干,那他就顺着叶晨往下走,他就是一个想法,只要叶晨让世家不爽,他就爽。“大人,您相信,人若作恶过多,老天终将会降下惩罚的吗?”
叶晨见裴矩如此配合自己,心里也是暗暗一笑,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裴矩闻言微微一怔,堂内众人也面带疑惑,大家都好奇看着叶晨,不知他忽然窜出来没头没脑说这些话,是在卖什么药。王凌云见此一喜连忙轻哼一声,道:“叶晨,你可是心中有鬼,故意岔开话题拖延审案?”
叶晨闻言哈哈一笑,忽然手指头顶,大声道:“巍巍苍天有眼,公道自在人心,你太原王氏终年为恶,恐怕覆灭就在眼前!”
“装神弄鬼!”
王凌云嗤笑出声,不屑的说道:“苍天若是真的有眼,世上为何还有恶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叶晨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大声道:“说不定今日就是时机,老天爷要降下雷罚,惩治你们这些虚伪世家。”
王凌云目光一闪,若有所思望着他,心里却是有一丝不妙的感觉闪过,他觉得叶晨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是在故作姿态。然而他还没想清楚什么,他身边一个青年却忍不住跳出来,骂道:“叶晨,这朗朗青天哪里来的雷霆,你莫不是要装疯卖傻故意拖延时间,而且你怎敢如此咒我王家?”
“谁说晴天白日无雷霆?”
叶晨闻言直接反怼回去,而后忽然抬头看天,厉声喝道:“苍天啊,您若是真的有眼,还请现在就降下雷霆,将这些虚伪不堪的世家都给带走吧!”
此话刚出不久,猛然听到外面巨响轰然,宛如擎天一个霹雳,好似地动山摇,众人都感觉脚下有些震颤。“竟然,真的天降雷霆……”一众大佬,无数百姓,全都面面相觑,震惊失色,他们再看叶晨时,目光中却有了些惊惧。不怪乎这些人看着叶晨目录惊色,实在是这有些太惊悚了,毕竟刚刚那动静可是在叶晨出口的时候,顿时就真的产生了,这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在古代,科技不发达,人类见大自然诸般异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云雾滋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刮风下雨,因为缺乏解释,久而久而之便产生迷信。认为天地间有神人存在,掌管着世间的一切超然伟力。迷信在大唐尤其盛行,只因李家父子打下江山之后追封祖宗,竟然认了老子为祖,道家于是盛行。无论在哪种神话传说中,雷霆都代表着煌煌天威,外面那一声惊天动地巨响,登时震的众人勃然变色。裴矩面带惊疑看着叶晨,忽然伸手招过一个衙役道:“你且速速去探查一番,看看是哪里传来巨响。”
衙役连忙答应一声,飞奔出门而去。裴矩目送衙役出门,手捋胡须沉吟半晌,缓缓道:“如今突有异事发生,老夫见诸位人心惶惶,决定暂且休止审案,待到衙役探明缘由再审不迟。”
众人都是一呆,想了一想各自点头,那一声巨响确实将大家镇住了。堂内,程处亮见案子休审,连忙笑嘻嘻的小跑到叶晨身边,讨好的给他搬来一把椅子,而后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悄悄的低声道:“兄弟,刚才那巨响是何手段?好家伙,真他娘的带劲!”
叶晨闻言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乃是天降雷霆,我如何能知道。”
程处亮闻言微微一怔:“你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搞出来的?”
他有些狐疑的盯着叶晨,不信道:“莫非真有老天爷降下的雷罚?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宁愿相信是你做的手脚。”
“那你可是猜错了,这真不是我所为,而且我何德何能,怎的可能操控这天地之威,你且莫要瞎说!”
叶晨可不会真和他说实话,这件事可大可小,绝对不能走漏什么风声。“可是,这说不通啊!”
程处亮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叶晨无语,这家伙怎的会如此好奇,不知道有时候好奇害死猫吗,不过如此情况他还是得想个法子将这憨货糊弄过去,不然以后有的烦。想了想叶晨开口了:“兄弟,这乃是煌煌天威,如何是人力所能操控,你就莫要多想了,要知道天威难测,你若是想的多了,那老天轰隆一下给你劈一道雷霆下来,你可就直接熟了……”叶晨此言一出,顿时让程处亮一个激灵,随后他立马收了自己的小心思,连连摆手道:“不想了,不想了。”
周边众人其实都竖着耳朵偷听他俩说话,听到巨响不是叶晨做的手脚,人人都是轻舒一口气,不过脸色却越发阴晴不定起来。而李二和李孝恭两人却是对视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李二作为大唐的皇帝,对于一些事情很是清楚,他相信,这件事是叶晨搞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天降惩罚,只是他想不明白叶晨是如何做到的。李孝恭则是鬼精鬼精的,他只是从叶晨刚刚说话的神情上就能看出,叶晨在说谎,不过他倒是也懒得揭穿叶晨,反正吃瘪的是世家,他乐于见到。便在这时,那个出门探查的衙役飞奔而来,向裴矩报告道:“回禀寺卿,刚才那一声巨响乃是发自王氏大宅,当时正好有几个百姓途径那里,说是只见一道白光凭空而生,跟着便是地动山摇,又有一股黑烟腾起,宛如地底喷出黑气,巨响如雷震天动地,将王家前院炸了个粉碎。”
“嘶!”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王家宅院乃是长安城有名的大宅,占地足足几十亩,就算前院不是重点区域,但也占地数亩之多,那一片巍峨建筑曾经羡煞了多少家族,想不到突然被夷为平地。只听那衙役接着又道:“大人,如今王家门前已围了无数百姓在看热闹,众人议论纷纷,说法各有不一。”
“哦?”
裴矩手捋白须,沉声问道:“百姓都在谈论什么?”
“这个么……”衙役吞了口唾沫,他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看王氏众人,低声回答道:“有的百姓说王家白日遭雷,乃是做下了亏心之事惹怒上苍,所以才受到惩罚。”
“放屁!”
王氏一个青年大怒出声,指着衙役骂道:“我太原王氏诗书传家绵延千载,修桥筑路、开仓放粮,做下无数善行善举,安能任你如此泼脏水?谁给你的胆子,你想死不成……”衙役苦着脸道:“这位公子,话又不是我说的,小人只不过是转述。您就算生气也该去找那些百姓,何苦跟我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辱我王家就是该死,我管你是转述还是传达。”
青年哼了一声,忽然窜过来挥手出掌,狠狠的抽向衙役。他一边抽过去,嘴里还一边说道:“这一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免得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一巴掌力气使得很是凶狠,若是打实衙役必定会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衙役想躲,但可怜他一个小人物根本不敢躲,心中既是气氛又是无奈,只能是闭眼等着这一巴掌落实。然而他闭眼等了一会儿,却是并未感觉道巴掌落在自己脸上,微微挣开一只眼睛看去,只见叶晨正站在他身前,一只手接住了那一巴掌。“叶晨,你要作甚,我教训一个敢于辱我王家的下人你也要阻拦?”
那青年见叶晨挡住他,脸上顿时觉得无光,愤怒道。“哼,他只不过是陈述事实,你就要打他,而且下手还如此之重,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叶晨冷哼一声。“你当真不让?”
那青年眼睛一眯。“不让!”
叶晨淡淡开口。“好,那我连你一块收拾了!”
那青年气急反笑,说着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打向叶晨。叶晨见此轻笑一声,一脚踹出,直接将那人踹出五六米远,而后淡淡道:“白痴!”
那人掉在地上爬了几下,却迟迟没能爬起来,只能是在地上呻吟着,直到他的同伴里走出两人,将他驾了起来。“大胆!”
这时裴矩忽然怒喝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王氏青年竟敢在大理寺出手打人,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衙役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是却归属他麾下,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王氏青年这一巴掌虽然没有打到衙役,被叶晨给接了下来,而且叶晨还将人给反打了,但裴矩还是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这个王家的人就是在赤果果的打他的脸。想到这里,裴矩更是生气,直接开口道:“来人啊,将这斯给我拿下!”
王凌云本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但见此也是无奈只能站出来道:“裴大人,你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此人赶在我这大理寺大堂之上动手,端的是藐视法度,此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