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刘副经理沉不住气地说，“柳助理，说话注意点，不要在我面前太放肆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人事部副经理。”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是人事部副经理，不敢轻易冒犯你，要不然的话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柳翔宇正色道，“就因为这样，我才在你面前说话有理有据，绝不敢有半句妄言，所以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绝对是证据确凿。刘经理，你还要怀疑我吗？”
刘副经理见柳翔宇把话说得这么肯定，似乎不像是无凭无据地套他，加之做贼心虚，也就不敢再咄咄逼人地诘问他了。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到时候好有的放矢地展开必要的报复，以解心头之恨。因此，沉默了下，他冷冷地问道：“柳助理，到底是谁把我的话传到了你耳朵里？”
“你一定要知道吗，刘经理？”
柳翔宇诡谲一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知道得好，这样可以继续维持现有的良好状态。”
“至于怎么处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那是我的事，不用麻烦你操这个心。”
刘副经理冰着张脸说，“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么逼我。”
柳翔宇微笑着说，“其实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不用让我为难，好不好？”
“跟你说吧，我心里根本就没数，才这样说。”
刘副经理道。“刘经理，你恐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吧。”
柳翔宇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承认自己反对公司改革这事就行了。”
“你……”刘副经理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柳助理，我不想跟你解释这个，因为我知道既然你怀疑上我了，就算我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解释清楚，无法打消你对我的怀疑。现在我只想知道谁在外面造我的谣，到底是谁出卖了我。说吧，柳翔宇！”
从对方有些语无伦次当中，柳翔宇更加确信刘副经理做贼心虚，是仅次于封科长和袁主任的顽固反对势力，只要把他搞定了，那对付其他人就容易多了。因此，沉默了下，他表情冷峻地答道：“既然刘经理这么想知道，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了，不过希望你不要利用手中的职权来报复他，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跟你说吧，把你私底下说的那番言论传到我耳朵里的人，是我们业务管理科办公室的郑副主任。怎么样，刘经理，你现在该心满意足吧。”
“你说什么，郑副主任出卖我，这怎么可能？”
刘副经理像遭到了一记闷雷似的，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暴出来了，失声地叫道。“我知道你不敢轻易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应该平静地接受才对。”
柳翔宇淡淡一笑道，“我想，我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吧。”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可以怀疑你是在故意挑拨我和小郑的关系。”
刘副经理冷静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柳翔宇。“我知道你跟小郑的关系不错，但还没到那种彼此不出卖的地步，甚至还不如我跟小郑的交情呢。”
柳翔宇淡定地答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到时候我把小郑叫来当面对质，怎么样？”
“我不明白你怎么收买了小郑，能告诉我吗？”
刘副经理问。“这是我的秘密，实在不想告诉你，对不起了。”
柳翔宇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你不会再否定你反对公司改革，对吧？”
“没错，我的确反对你制定的改革方案。”
刘副经理承认道。“为什么？”
柳翔宇明知故问，“刘经理，你为什么要反对？”
“因为对公司的发展并没有任何益处。”
刘副经理歪曲事实。“你说的不对。”
柳翔宇严正地指出道，“以刘经理的才智，不可能看不出这项改革对公司发展有多大的益处，你现在这么说，只能说明你在说假话。其实我知道，改革触动了你的利益。”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刘副经理脸上的横肉不由得抽动了下，故意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一笑道，“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个根本不在乎个人利益的人，一切都是为公司发展大局着想。正因如此，我认为你刚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果你要相信的话，那就请你拿出诚意来。”
柳翔宇注视着刘副经理那又豆大的小眼睛，认真地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董事长，既然董事长认为这项改革能够很大程度上促进公司的发展，那你就不应该这样持怀疑态度。我说的对吧？”
“这……”刘副经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上显出些尴尬的神色，几秒钟过后才说句，“我想，董事长考虑不周。”
“董事长考虑不周，这根本就不可能。”
柳翔宇振声说道，“董事长考虑公司改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完全可以说是深思熟虑。因此，刘经理你不能怀疑董事长。”
刘副经理见柳翔宇说的振振有词，像是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其实这也的确是个进退两难的问题，若承认董事长的决策是对的，那他的反对就没有任何理由了，若不承认，到时候传到董事长耳朵里，恐怕这个副经理的位置就坐不稳了。正因为这样，他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地执杯饮茶。柳翔宇看到刘副经理理屈词穷，心头不禁一喜，却并没有继续言语犀利地质问他，而是换了温和的口气，一脸诚恳地说道：“刘经理，我知道你对董事长的能力深信不疑，也打心里替公司着想，只是一时间利令智昏，才做出反对改革的错误决定。”
刘副经理很讨厌眼前的年轻人用这种教训的口气对自己说话，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家伙说的没错，所以不知怎么来反驳他，只能继续慢慢地喝茶，以此来掩饰这份尴尬，甚至还有些不安。柳翔宇见刘副经理依然保持沉默，知道他应该在做思想斗争，好像要有意给他时间，就也不再往下说了。于是，偌大的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静寂之中，只听得见刘副经理啵啵的啜饮声。“其实你说我利令智昏，是非常不合适，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根本就不在乎个人的得失。”
过了会儿，刘副经理申明道。“好，就算我误解了刘经理你了，我在这向你赔个不是。”
柳翔宇为了缓和彼此间的对立情绪，就有意妥协，笑眯眯地说。“这倒不用了。”
刘副经理脸色缓和了不少，还绽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轻快地说，“柳助理，你不用这么客气了。”
“不是客气，刘经理，我是诚心向你赔不是，请你接受。”
柳翔宇真诚地说，“同时我也恳请你能理解改革，支持我的工作。”
“这……”刘副经理迟疑着说，“柳助理，这不是我不能理解改革的问题，也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作。别的就不说，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推行的改革工作没什么意见，希望你能相信我。”
柳翔宇知道刘副经理心里压根就不想支持改革工作，只是嘴上拿话忽悠他，但也不好当面明说，只能依然恳切地语气说道：“刘经理，我知道你在这方面的影响力，如果你肯公开支持改革工作的话，那其他反对的人就会立马改变态度跟着你表示支持，这样一来公司的改革就能顺利地开展起来，我们改革工作领导小组也能提前完成任务。正因为这样，我再次恳请你支持。”
“呵呵，柳助理，你抬高我了。”
刘副经理呷了口茶，瞅着柳翔宇的眼里闪出狡黠的光，声音有些嘶哑地笑道，“虽然我没什么能耐，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根本就不像你说的这样呀。”
“刘经理，你谦虚了。”
柳翔宇陪着笑说，“也许你还不大了解我，跟你说吧，我这人是不会说吹捧的话，说的都很切合实际，都很实在。正因为这样，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请求，支持我吧。”
“柳助理，不是我不想支持你，是我实在没这个能力。”
刘副经理假装诚恳地说道，“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就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好了，话说到这分上，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好吗？”
“刘经理，我是真心请求你的支持，如果你肯帮我的话，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
柳翔宇想了想，便以利诱之道。刘副经理明白柳翔宇的意思，是想以利来诱他上勾，好让他改变态度转而支持改革工作。他的确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但对空头支票没有任何兴趣，而是需要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实在交易。因此，尽管柳翔宇说得很诚恳，也无法打动他。相反他瞅着柳翔宇那么冷冷一笑，笑意里透出讥讽来。默然会儿，他说道：“柳助理，我不是那种贪图回报的人，只要我能办到的事，就算你不这么表态，我也会尽心尽力去做的。反过来说，我实在做不了的事，就算你怎么向我承诺，那也无法替你办。真的！”
“刘经理能力超强，这么点事应该没任何问题。”
柳翔宇说。“过奖了，柳助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抱歉，实在抱歉得很。”
刘副经理一脸假笑道，呷了口茶，就下逐客令，“柳助理，我还有点事要忙，要是你没别的事，那就到此为止吧。”
柳翔宇见刘副经理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知道再这样求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尽管他心有不甘，但也别无它法，只能接受属于自己的失败了。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陪笑道：“既然刘经理这么忙，那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你，谢谢你了。”
“别客气！”
刘副经理假惺惺道，“好走，柳翔宇，就不送了。”
柳翔宇心里讨厌死了刘副经理那张虚假的胖脸，但嘴上还是挺客气地应了句，然后一转身，举步朝办公室门口走过去。刘副经理冷冷地瞥了眼柳翔宇高大挺拔的背影，脸上浮出丝狡诈阴险的笑，然后伸手从桌上抓起电话筒，给袁主任打电话。不为别的事，就想知道郑副主任是怎么把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出了刘副经理的办公室，柳翔宇心里感到很郁闷很沮丧，不由得把脑袋耷拉了下去，好像不敢见人一般。的确，这时候他真的不想见人，谁知却偏偏撞上熟人，而且还不是别人，正是人事部经理薛珊珊。薛珊珊见柳翔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觉得很奇怪，同时又觉得很好笑，就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声。柳翔宇见薛经理笑了，也就跟着笑了起来，只是有些勉强，甚至比哭还难看。“柳翔宇，很少见你这副样子，挺有趣哦。”
薛珊珊取笑道。“我……”柳翔宇努力挤出笑，故作洒脱道，“没什么的啦。”
“别这样，知道吗，你这样子比哭还难看呢。”
薛珊珊眯眼笑道，“我知道你遇到不开心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这……”柳翔宇迟疑了一下说，“实话跟你说吧薛经理，我在刘副经理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所以情绪就这么低落了，唉！”
“你去刘副经理那儿了？”
薛珊珊已经从章秋月那儿知道了这事，却故意问道，“哎，柳翔宇，你找刘副经理有什么事呢？”
“你的秘书没告诉你吗？”
柳翔宇怀疑道，“我觉得她应该会对你说，章秋月这人我了解，她心里是藏不住什么事的呢。”
“看来你对她很了解嘛。”
薛珊珊别有意味地说句，“也是你们是好朋友，彼此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哪能不了解她呢！”
“这么说，我猜中了？”
柳翔宇呵呵一笑道，“那也就是说，你刚才是在故意试探我，或者干脆说，是在拿假话骗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