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AI的宋雨霏对于林傲的指责并没有任何感觉。“你写出来了那个天神恩赐，然后把这个东西交给天眼公司，结果呢，还不是死了这么多人？”
林傲掰着手指算账：“这难道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
宋雨霏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了。“你拼了命要救地宋雨霏，早就不存在了。”
她的人性在这二十五年来在网络里游荡，已经被数据一点点代替掉。人的喜怒哀乐都是由人体里特有的系统，是人体生理变化表现的，但是在数据里并不存在所谓的人体系统——也就是说宋雨霏现在只是一个冰冷的一串代码，思考办事都会遵循理性。她能有现在的模样，只不过是仿照当初宋雨霏的数据复制而来。“而且你相当清楚，她的死去和你撇不清。”
宋雨霏表述着事实。即使看过林傲本人的记忆又如何，人都是会欺骗自己的生物，所谓的记忆只不过是经过了他的美化才呈现在面前。主观意识里能遗忘许多东西，再一次按着意愿重组一段新的记忆，那是人自己愿意相信的。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估计也只有当年人知道。“那你不是宋雨霏，那你又是谁？”
陈铭终于插入到他们的对话之中，缓缓问道。他也不想插入到两个没有肉体，只有意识体的两个数据的吵架。“我用了她的数据。”
宋雨霏回答道。“我身上的东西，你有办法吗？”
陈铭又问了个关键问题。宋雨霏摇摇头：“我也帮不了你。想要办成，我需要更高层次的技术手段——程序是我写的，但是天眼公司改写了原始程序，已经和当初不同了。”
陈铭眯起了眼睛。改写程序，不可能连底层代码也改了。一旦要动底层代码，那么后面长长一串代码就肯定是要出现许多问题的——天眼公司肯花那么多功夫去改动？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灵魂永存的诱惑是十分强大的——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诱惑。没有长生不老药，没有得道成仙，但如果能借用一个小小程序就能简单达到了永生的程度，那肯定是会有人趋之若鹜。“……那灵境呢，那个地方够高级了吧？”
林傲撇撇嘴问道，“要是能行，我们帮你弄进去，你就救这个倒霉鬼吧，成交？”
“要是有办法进入到那里的话，那它就会被彻底摧毁。”
宋雨霏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会创建陈铭的数据意识体，将你和他彻底剥离出去。”
这个方式说白了就是再一次操作——就跟林傲出现在他身体里一样。死了，又复生。拿电脑的话来解释就是，格式化，重装系统。“等会儿，我不想听你这话，让他直接回去，一切不变不就行了吗？”
林傲皱着眉头反问道。经历了死亡再活过来，那他还是原本的他吗？也不一定。反正林傲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这不可能的。”
宋雨霏说道。“可是，你要怎么进去，我这二十五年里想了无数个办法，写了无数程序，都无法进去。”
林傲哼了一声，他说：“都是网络，总有些局限的。还是要看人类的表现了。”
宋雨霏沉默了许久，她说：“成交。”
成交二字话音刚落，周围的环境倏地变黑了下去。陈铭一下子惊醒过来，身体早就被身下地冰块冻得发僵，他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不过这一会儿的空当，陈铭发现资历的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生气。他们一个个都一动不动躺在电脑面前，四肢乱扭，表情扭曲，看来死的时候十分痛苦。“这群人真是活该。”
林傲在那边饶有兴致地走来走去，看着那些人的样子哼了一声。“我们该走了。”
陈铭拉起自己的衣服套了上来，清点了自己的东西说道。“哟呵，还活着呢！”
林傲看见陈铭恢复那么快，随口调笑了一把。陈铭懒得跟他一个电子幽灵浪费唇舌，想也不想就往原来的路线折返了回去。因为一开始就被他们打定主意利用之后就扔掉，所以他们一看见陈铭出来，都是笃定了不会让陈铭活着出去的想法。他们看见陈铭出来，手中的武器一个个都上了膛，瞄准镜对上了陈铭脑袋。可是奇怪的是，才刚瞄准上，陈铭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他们一下子懵了，举着枪到处嘶吼着：“你给我出来，我一定要打死你给我们头儿报仇！”
“出来吧，别当个怂蛋小子！”
“我看见你了！”
他们的话就像是徒劳一般，只能起到吓唬人的作用，实际上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加油鼓劲。万一——对方觉得自己怂了，主动出来也是最好的。可惜，陈铭不吃他们这一套。嗖！嗖！嗖！不过几呼吸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犹如鬼魅一般出现然后又消失在黑暗里，即使用义眼去扫描也没能发现这个人在哪——陈铭隐匿在黑暗之中，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们，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计划才能把他们一口气解决掉。倒是这群海地帮成员们，发现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惊惧之色。他们本以为对方就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那么多人，肯定是占优的。却不成想，对方竟然恐怖如斯。身上没有任何义体，也没有任何辅助插件，竟然能做得到悄无声息地潜行杀人？“厉害啊小子。”
林傲眉头一挑，大喇喇出现在海地帮成员旁边，嘴里叼着烟。他本来就是电子幽灵，只有陈铭才能看见，别人嘛，想要发现除非把那芯片插在自己身上，兴许可以。最初刚醒过来的时候，林傲就知道陈铭有些记忆——他和自己同样都是军人出身。就像陈铭能看见他的一些记忆，他也能看见陈铭的一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