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穿成这样？”
丁零问。陆欢也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问，因为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陆欢就只穿古风的衣服，从来没有穿过现代装束。“这身衣服是咱们之前在余杭认识的朋友寄过来的。”
陆欢说。“你是说宋江山？”
丁零想起来了，宋江山曾经看不惯他们老是穿着古风衣裳逛大街，说是会送给他们一些衣服，“怎么你收到了，我却没有？老宋他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
陆欢走出店面，没有锁门，只是在门里面挂了一个上面写着“老板吃饭去了”的牌子。丁零跟在他身边，继续郁闷：“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居然只给你寄了没有给我！”
丁零掏出手机，果断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候宋江山。电话铃声响了十几秒后终于接通，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磁性的声音：“喂？有事找我？”
声音背后，有一片很混乱的杂音，听起来像是在……刷剧？“你居然还有时间看电视？余杭那边不是很忙吗？”
丁零忘了之前要问的有关衣服的事，转而问起了这。话筒那边电视剧的声音渐渐变小，丁零听见宋江山说：“留在余杭支援的是冬辰，我前天就回家了，现在在自己的家里。”
丁零：“……好吧，那另一个问题，”他总算是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了，“你为什么只给陆欢寄了衣服？我的呢！”
宋江山突然沉默。沉默。良久的沉默让丁零突然想起，之前他一不小心踢坏了京东基地的围墙砸死了几个老头那件事，其中就有宋江山的亲人。虽然那次只是误杀，虽然宋江山此刻还愿意与丁零心平气和的说话，虽然他们前不久还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一起旅行，但宋江山终究不能忘怀丁零曾经杀死他亲人的事实。这件事，让丁零觉得愧疚，甚至想收回自己刚刚无礼的质问。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能默默挂断了电话。此时，他和陆欢刚好走到顶楼一家白天也正常营业的烧烤店门前，店名叫做“御乾烧”。读起来像是后面少写了一个烤字，叫御乾烧烤不是实至名归嘛。丁零在心里狠狠吐槽这个名字，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暂时忘却和宋江山之间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他和陆欢走进店内，随陆欢在二楼一个宽敞的地方坐了下来。陆欢接过菜单，作为一个三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的饿货洋洋洒洒点了一大堆东西。“20个羊肉串，要大串。20个牛肉串，也要大串。20个牛板筋。5串大鱿鱼。5串鸡脖。20串鸡翅。一只羊腿，一扇羊排。都要大火候，十成熟，多放辣椒。主食的话，要两份麻辣烫。饮料要果汁，今天不喝酒。齐了，就这些。”
陆欢把菜单还给服务生，而后挽起他的衬衫扣子坐在那里等着，全然没有看出丁零在想什么。他开开心心地说：“我这几天一共做好了12个物坠，超额完成任务。回头送你两个哈。”
丁零心情不太好，没有回应。陆欢在那自顾自地说：“今天我休息一天，明天我就开始织新的花样了，我打算再织一个一级小灵力的物件，是一个手链，还挺好看的，带上可以给主人增加50灵力，如果拿出去卖的话，应该也会很好卖。到时候我用三天织十个，这一只手腕上带两个好看，我给宋江山和冬辰也分别邮寄两个过去，算是回礼怎么样？”
他提起宋江山，成功唤醒了丁零。丁零说：“哦，额……你想送就送吧，不过他们未必会戴。也未必能收到你的快递。他们每天都挺忙的。”
陆欢仍旧没有发现丁零语气里的异样，还在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幸好，他的肉串很快烤熟拿了上来，暂时堵住了他一半的嘴巴。丁零也被食物分走一些心思，拿起一只肉串吃了起来。他吃的速度相对于心情大好的陆欢慢了很多，眼睁睁看着陆欢往他那个瘦弱的小身板里连续塞着肉。此时丁零才反应过来，说：“你除了那份麻辣烫之外，点的全都是肉啊？一点蔬菜没有？”
陆欢理直气壮地说：“对啊。麻辣烫里的蔬菜还不够吗？那一大碗。”
为了让丁零明白他的意思，还刻意用拿着签子的手在面前比划了比他头还大的一个圈。那边的服务生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样，立即把刚刚煮好的两碗麻辣烫拿了过来，放在他们俩各自的身前。丁零低头看了一眼，不禁服气地感叹道：“还真是好大一碗蔬菜。”
他随意地用不太常用的左手拿起筷子，将碗里挑起一坨，发现里面什么蔬菜都有，香菜，茼蒿，苦苣，白菜，圆白菜，娃娃菜，菠菜，莴苣，海带……陆欢吃得无比开心，还不忘抽出一个眼神来回应丁零，仿佛无声在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丁零：“……”其实他这几年在城市废墟里游荡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尝试着吃过两口，甚至人肉……也没能按捺住好奇尝过一点点滋味。但那时乱吃乱嚼的心情，都比不过此刻和往常的每一次想起那次在京都基地外恶战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肆意妄为，内心又包含无尽的委屈，仗着系统给的通天技能，活脱脱演了一个真人版的大闹天宫。一只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再次换回了丁零飘远的心思。丁零抬起头，看向陆欢，他刚刚从丁零夹起还未放下的那坨蔬菜里面夹走了一块蘑菇放进自己嘴里，直勾勾地看着丁零说：“你想什么呢？吃烤串都不专心，当心一个不经意把签子插进自己肉里。”
“……”丁零麻了，被陆欢的夸张恐吓雷得外焦里嫩。他调整姿态坐好，专心应付起面前的食物和对面的陆欢。以至于，吃东西的速度就飞一样地快了起来。这一顿陆欢原本打算踏踏实实安安静静吃上三个小时的饭，愣是在丁零的胡吃海塞下不到一个小时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