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现在已是没了旖旎的气氛，我像是平常交流一些看法似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你有解决办法？ 红瑚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别忘了你们部落筹谋这么多年，是打算做什么，你要真当上了鲛人皇，那你们就是造反成功，反贼当了老大，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甭管现在的鲛人皇多残暴，他是正统继位，你是非正常继位，这个事实是洗不掉的，无论你怎么做，都会有人喷你，我这一件，只是件小事罢了。 至于大家族的看法……你若信我，就扶我为后，上位三年，帮你拿下各大家族，如何？ 我想了想，其实比起各大家族的支持，我还是更信赖红瑚，我调查过她，她其实是盗鲛人和巨鲛人打架掳来，卖给了蛛鲛人的商队，又倒手到了我们部落。她的家庭在巨鲛人里，只是个一般家庭，不是什么家族，也不会被巨鲛人拉拢，真要说她偏向谁，倒是和我这个鲛人皇绑的牢牢地，也只能支持我。 而且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是个什么人，不说了解透彻，也有个七七八八了，某方面来说，她也是个固执的，一门心思的就想带着鲛人族去打娜迦族，根本无意于培植家族势力那档子事儿。 而若是让大家族的女子当了王后，那么若是生了子嗣，未来的鲛人皇的母家就是大家族，难免会有偏颇，让大家族做大，甚至受制于大家族，这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每个统治者都想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我也不例外。 所以对于她的话，我思虑了许久，觉得还是相信一次，毕竟这么多年过来，她从没让我失望过。 我认真的看着她：好，若他日我为鲛人皇，必扶你为后！ 她也正色的说：我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暧昧的气氛毁了个彻彻底底，我们……应该说只有我，也没了那方面的心思。 日子就这么照常过，我也在等待着我的鲨鱼孵化。 我和红瑚之间的关系变了一点，因为那个承诺，我不自觉的把她当成了我未过门的媳妇儿，不过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总觉得她这人可能没长“情筋”，在这方面木讷的要命。 心心念念照顾了两个多月，那颗鲨蛋终于孵化成功了，是条很活泼的小鲨主，刚一出生，就给我对脸来了一发独角弹射。 若不是它的角因为刚出生还很软很小，说不定我就要被爆头了，因为我是真没反应过来。 但尽管如此，我的额头也被砸了个大包。 此鲨日后必成大器，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小鲨主的出生让我们很高兴，部落里也为迎来一个新的小鲨主而感到欢庆，因为我们鲛人认为能亲自迎接一任新生鲨主，是一种吉兆。 不过由于这条小鲨主将来会与我契约，所以也不适合庆祝，大家也就没举行什么聚会，只是在家里乐呵了乐呵。 小鲨主对我和红瑚都很亲昵，大概是把我们当成它的父母了，鲛人们喜欢把鲨蛋拿回来自己孵化，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孵化并养大的鲨鱼，将来会更好契约。 至于一开始它对着我来的那发独角弹射，并不是想攻击我，单纯是刚掌握了这个天赋，它在用这个能力破壳，而我那时候发现蛋在晃动，正好过去察看，一切纯属倒霉。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追，因为它总喜欢追在我和红瑚的身后。 大家都说阿追是个极有天赋的鲨主，就像我一样，因为能在破壳时就掌握独角弹射的鲨主实在是太少了，它们一般都是出生几年后，甚至成年，才能掌握这个天赋，少有能直接利用天赋破壳的。 不过我却知道，我并没有阿追那么有天赋，因为我没有独角鲛人皇该有的天赋——独角弹射。 我的角，射不出去。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只有我、母亲、大哥知道，连红瑚都不知道。 母亲一直认为是她怀孕的时候吃了其他鲛人族的蛋，影响到了我的血脉，导致我虽然是鲛人皇，却没有我们一族该有的天赋。 一些高阶鲛人都会觉醒这个天赋，而鲛人皇作为蜕变体，是必然会觉醒种族天赋的，而我却没有，我只拥有了鲛人皇应有的体魄，却没有鲛人皇应有的天赋能力，在天赋能力方面，我甚至不如一个高阶鲛人，我一直为此有些自卑。 阿追的到来，就像瘸子拥有了拐杖，它的天赋弥补了我的缺陷，让我心底的那点自卑，逐渐的消失了。 随着阿追的长大，我们计划的那天也越来越近了。 现在的鲛人皇已经有些上了年纪，而我却年青力壮，就算我没有天赋能力，我也有自信击败那个老家伙。 这些年里，我们部落已经暗中瞒报了很多新生儿，他们成年后都编入了我们的军队里，但是从来不参与狩猎，一直暗中隐藏着，只等一战。 除此以外，现在的鲛人皇生性残暴，已经让很多部落心怀不满，若不是长老会里大半长老都是他们螯鲛人在担当，这任鲛人皇早该被废了。 大哥这些年一直在结交其他部落，打好关系，和各部落的关系都不错，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但届时应该不至于落井下石，说不定还会帮忙推一把。 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得到一切，输了失去一切，我们必须赢。 等到阿追七岁的时候，我终于可以和它契约了。 契约的过程很顺利，我们本就如同亲子，它对和我契约一点也没有抗拒。 不过在契约成功之后，我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我好像有天赋能力。 因为当契约成功以后，我的感觉里，除了多了一种和阿追更加亲密，心灵有些相通的感觉外，还有一种更加本能的感觉，这种感觉告诉我，我可以和阿追“融合”。 我们契约的时候，旁观的人很多，所以我把那种冲动按捺下去了，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后，很晚才回到自己的洞穴。 红瑚今天一直跟着我，她对我最熟悉，自然也发现了我不对劲，她问我怎么了。 我想了想，就把我一直没有独角鲛人皇天赋能力的事跟她说了，顺便又跟她说了一下今天契约后的感觉。 她听完以后，也觉得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才问我：我其实一直就好奇了，但是没敢问你，为什么你小小年纪，会是鲛人皇呢？我听说你的母亲还有父亲，都不是鲛人皇血统。 我把我母亲怀孕的时候偷偷吃其他鲛人族的蛋，跟她说了，她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她又猜测道：那会不会是你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呢，我们都知道吃其他族的蛋，除了可能会发生身体异变，其实还有可能继承到那一族的能力，说不定你现在的感觉，就是继承到了某一族的天赋能力呢。 我想了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 不过到底是不是如此，我还得试试这到底是个什么天赋。 为了隐藏我的存在，我所在的大山本来就偏僻，我的守卫这些年也都已经发展成了我的心腹，我让他们去远处看着，无论谁今晚都别过来，然后我就带着阿追，找了个地方，顺着那个感觉，用了一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之间仿佛多了某种吸力，不受控制的靠在了一起，紧接着我就感觉我们的身体仿佛都化作了水一样，融合了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我发现我已经变成了阿追，我在以它的视角看东西，我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身体，但是却能感觉到阿追的鱼鳍等身体部位传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神奇了。 但也有些骇人，一直都很淡定的红瑚就已经吓懵了一般，震惊的看着我。 我虽然对这个天赋还不太熟悉，但是我有种感觉，我能和阿追分离开，我试了一下，感觉身体再次变成了水一样，不过这次我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剥离感，像是什么在从我体内离开。 等回过神来，我和阿追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样子，阿追完全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亲昵的直蹭我。 红瑚这才出声：这是什么天赋！？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天赋，已知的几个鲛人族都没有这样的天赋。 红瑚想了想，说：迪兰大人是不是没跟你说实话，她会不会不止吃了鲛人的蛋。 迪兰是我母亲的名字，红瑚的意思也很简单，她是说我母亲吃了其他种族的蛋。 我脸色变了变，有些凝重，红瑚显然也知道这点有多严重，说完以后，也沉默了下来。 当年我们一族为什么会从陆地种族变成海洋种族，我们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就是受人蒙蔽，吃了别的种族的蛋导致的，所以我们鲛人族的祖先立下了祖训，绝不可吃其他种族的蛋，违者将被整个鲛人族所不容。 若是真是如此，这一点暴露了的话，别说造反了，我和母亲，还有整件事的参与者，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就连我们部落也不会容下我们。 我一直都没想到这个可能，或者说，是我忽略了，下意识的避开了这个可能，仔细想想就知道，一个高阶鲛人想要变成鲛人皇，都得吃一个部落一年的蛋才够，迪家再是大家族，也不可能弄来那么多鲛人蛋，那么不足的数量是用什么补上的，可想而知。 母亲的那番话，深究一下就会发现漏洞，而我却一直不想去想那个可能。而现在，红瑚给我揭开了我不想猜的那个可能。 我冷冷的看着她，我不知道现在在她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但自我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情绪，她退后了一些，但很快又停下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若想杀她，她逃不了。 我们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终，我闭了闭眼，说：我一直都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负我。 说完，我便带着阿追离开了，我没看她的反应，也不想听她的回答，事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这是红瑚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我只希望，我没信错人。 红瑚没跟上来，那晚她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去找大哥谈我们的计划，现在我已经契约成功，我们的军队也早已训练好，只等动手了，昨天只庆贺了，却还没商量这事，我们该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动手了。 我们聊了一天，计划在一个月后动手。 那时鲛人皇会回螯鲛人族见一下族人，这是不合规矩的，因为鲛人皇不可偏颇任何一个部落，成了鲛人皇，就不再是部落人，更不能做出“回乡省亲”这种明晃晃的举动。 但螯鲛人一族一向不尊礼法，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现任鲛人皇嚣张惯了，自十多年前，就每年的这个时候必定要回去一次，算是给他们螯鲛人撑撑面子，让人别惹他们部落。 而现任鲛人皇实力强悍，一直不屑于带太多人保护，按照往常的惯例，他只会带着他的亲卫队——一支完全由高阶螯鲛人鲨骑组成的队伍回去。 那时没了鲛人宫的军队保护，只有这么一支亲卫队，我们有把握干掉他们，鲛人皇一直觉得就算被人围了他也能自己跑了，现在有我这个同是鲛人皇的人在，他注定跑不了了。 谈完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晚了，大哥留我吃饭，我拒绝了，因为他说母亲也要来，而我现在有些不想看见她。 我不想问她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她既然想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那就随她吧，反正我也不想面对那个答案。 我没有回山洞，而是出了部落。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不懂事的孩子，身边的人也都被我发展成了心腹，昨日更是契约了鲨鱼，大哥也言而有信，当场就在兴头上，解了我的禁，让我以后都能自由出入部落。 所以就算现在我要出部落，也没人会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