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受伤的盗管鲨最先游出，它们大都是盗管被扯断，过上一段时间还能长回来。 另一些伤重的就有点麻烦了，肖仁拿出一大堆荧光菇蛋喂下去才给那几条保住命，不过其中几条变成了‘荧光鲨’，放在夜里简直就是几个行走的大灯泡，好不显眼。 等大部分鲨鱼散开，露出里面被包成一个个‘触手团’的长老，还有他们那几条已经半死不活的鲨鱼。 肖仁给那些鲨鱼喂了些蛋，这些家伙倒是没什么‘不食敌人糖衣炮弹’的英雄气概，喂到嘴边立马就吃了，不过肖仁猜测对方这么识时务，八成是想恢复了体力来日再战。 所以肖仁只喂了一小部分蛋，暂时吊住它们的命，然后让克鲁苏军团把八大长老放开。 一根根触手似的盗管蠕动松开，那场面看上去有点想让人打马赛克。 八大长老模样很是凄惨，尤其是二长老，一身鱼皮去了大半，雄伟的身躯布满了碗口大小的伤口，伤口处皮肉糜烂，血淋淋一片。 这让肖仁无端想起了不怎么爱吃的番茄酱，有点反胃。 几个长老里，三长老和四长老还半死不活的半睁着眼，剩下几个都晕了。 三长老还有力气和肖仁谈判：“阁，阁下若是……因为之……之前不让……你见陛下的事……生气，我们可以立……立个誓言……” 肖仁歪了歪脑袋，惊奇道：“你吃鱼之前，会先听听鱼宣誓吗？”
三长老被他这么一噎，说不下去了。 肖仁也不多跟他废话，见他们身上的伤势还能坚持一会儿，便让克鲁苏军团再次把他们绑了，然后放出八个寄生异虫。 “一人一个，别打架。”
几个白团子围着八大长老转了几圈，其中五个很快就挑好了，剩下三个慢的只有分别选择二、五、六长老。 肖仁也由此发现，寄生异虫比较喜欢生命体征强的宿主寄生。 过了没一会儿，一片微弱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由于身体被勒的和粽子一样，靠腹语发声的长老们声音并不大。 他们浑身颤抖，两眼翻白，像是被通了电的鱼，看上去有点可怖。 等到他们不再颤抖，肖仁便让克鲁苏军团松开他们，和太真军团先去找食了，再不让它们吃肉，恐怕它们会忍不住把八大长老分尸。 至于两大军团被巡逻的鲛人宫部队撞见……这个就让“长老们”自己去解释吧。 肖仁和魏忠贤在这儿等着，蛋壳已经忍不住饿，回宫里去了。 鲛人宫已经乱了套，巡逻的士兵很快就发现突然出现的几百头鲨主，士兵们都震惊了。 本来想问问对方什么来头，结果那群大鲨鱼跑的飞快，他们跟都跟不上，而对方还有时间停下来捕个猎什么的。 东西南北四军统领想找长老会汇报情况，却发现一个长老都没了，唯一一个管事的鲛人皇还不会说话。 听着他们的陛下在那儿一边啃鱼，一边嗯嗯啊啊，几个统领心都碎了，能不能来个人翻译一下，陛下这是说的些啥？ 四个统领苦着张脸从鲛人宫出来，南边来了一个士兵，汇报道：“禀报统领，我们的人发现那些鲨主好像只是在捕食，并没有什么攻击举动。”
听他这么说，几个统领微微放了点心，他们鲛人族对鲨鱼一向优待，尤其是鲨主，地位隐隐比各部落族长还要高。 虽然不知道这么一大群鲨主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不到迫不得已，他们还真不想跟它们动武，打不过只是其次，主要还是从小教育到大的观念，鲨族是他们的守护者，必须好好对待。 四个统领分别派人远远跟在鲨群后面，随时汇报情况，大部队时刻待命。 然后又把最后看到众长老的士兵叫了过来，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回答都是：长老们不让跟着，也不让人去找，不知道去哪了。 东军统领道：“难道长老们是在商讨什么机密事宜。”
北军统领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说，长老们的失踪会不会跟这群突然出现的鲨主有关？”
几个人对视一眼，他们也觉得这些突然出现的鲨主跟长老会有关系，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他们几个虽然在鲛人宫的时间不如十大长老时间长，但这么多年下来，对众长老有多大本事也了解个差不多。 真要能整出这么多鲨主，力霸那反贼还能嚣张？早被鲨群分尸了。 这时，西军统领说道：“刚才听一个士兵说，长老们失踪前好像跟那条怪蛇在一起，你们说这些事会不会是那条蛇整出来的？”
东军统领不以为意道：“怎么可能，它要有那么大能力，还能给陛下当宠物？”
嗯，长老会对外说肖仁是蛋壳的宠物，肖仁对此并没有反驳，这样一个身份，也方便他在背后操控。 西军统领皱了皱眉，这点的确说不通。不过他这人直觉向来很准，他总觉得这事那条蛇脱不了干系，那条蛇太怪异了，会说鲨语不说，还能让巨鲨部落的鲨主那么亲近它，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这时，其他三个统领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静观其变，虽然暂时找不到几个长老，但陛下还在，虽然陛下还是个孩子，但也多少让人心里有了点主心骨。 “老四，老四！”
西军统领一愣，回过了神，他们四大统领私下里按年龄排了大小，他排行第四。 “想什么呢，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待命，静观其变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西军统领想了想，点头同意，又说道：“你们说要不要派人找找几位长老？”
南军统领犹豫着说：“可是长老不是不让咱去找吗？”
西军统领道：“但现在事出意外，这种事态靠咱们几个是解决不了的，必须要长老会来主持大局了！”
几人想了想，同意了他这个提议，分别派出一队人，沿着长老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开始寻找。 克鲁苏军团的体型小，胃口也不大，不少吃饱的八管盗鲨已经回来，这群狡猾的家伙比其他鲨鱼想的多，回来的时候，顺口就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肖仁，包括一群士兵追在它们身后追问，还有看到一些士兵对他们视若无睹的在搜寻什么，哪边的士兵多，哪边的士兵少，哪边追的快，哪边追的慢。 繁杂的信息在肖仁脑子里过了一圈，滤出有用的信息。 肖仁总结了一下，第一，这群鲨主级鲨鱼突然出现让部队乱了套。第二，他们在找什么。 结合眼下这没头苍蝇一样的局面，肖仁觉得他们八成是在找几个长老。 可惜蛋壳那妮子话都不会说，不然倒是可以下令让他们安稳点，现在只能他自己想想法子了。 这些士兵将来算是自己人，也不能一个个的喂寄生异虫，有些事还是遮一遮比较好，比如长老会的几个大boss在这儿躺尸这种事。 想了想，肖仁叫过魏忠贤，吩咐道：“再有捕食结束的鲨鱼，别让它们回这儿了，鲨鱼都跑这儿会把那些士兵引过来。 你收拢收拢，这里留一批看守，剩下的分批找几个没多少人的地方守住，太真军团若是吃完了，让它们也跟你们一起。 不管那些鲛人问什么，你们都不用回答，想进也别放他们进，若是他们要跟你们动武……那就放行！”
肖仁的做法，就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弄出多个类似这边的情况，让他们一个个排除，等到排除到这边，估摸着“长老们”就醒了。 肖仁和太真一号还有几条八管盗鲨留在这里，魏忠贤带着其他鲨鱼，开始分批布置。 鲨主们占据着一片片无人海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四大统领那儿。 四人面面相觑，北军统领道：“它们这是……占山为王？”
东军首领无语：“哪来的山，它们占据的那些海域几乎都是平地。”
“我这不是个比喻嘛！”
北军统领嘟囔了一句，想了想说道：“不过它们这样子跟各族的鲨族做法很像啊，占据一片海域，作为各族的领地，哪怕是鲛人进去，也要先得到许可。”
其他人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东军统领皱眉道：“这些家伙哪来的？也太没规矩了吧，各个部落和鲨族的领海应由陛下和长老们划分，何况这还是鲛人宫的领地，他们居然就这么画地而治了？就算是鲨主，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西军统领相对理智一点：“会不会是这些鲨主和长老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它们暂时住在这儿？毕竟这么一大群鲨主，真想要一大片领海也不是难事，别说咱们鲛人族以外有的是海，就算它们想要整个鲛人族的领海，那么多的鲨主，也能把咱来回灭几遍了，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其他统领想了想，也是。对方让他们一条尾巴他们也打不过，真想抢他们地盘早开打了。 “那现在怎么办？”
北军统领道。 南军统领试探道：“要不……让陛下去问问那些鲨主想干嘛？”
北军统领无奈道：“陛下那情况，她听得懂你说的啥吗？”
南军统领苦恼的挠了挠头，突然想到：“那条蛇不是能听懂陛下的话吗，咱找它去给咱们翻译啊！”
东军统领耸了耸肩：“那蛇跟长老们一块不见了，要是能找到，咱还用得着搁这儿着急？”
不得不说，鲛人族的这些统领实在是矮子里拔高个，运筹帷幄这种高端玩法就别提了，他们也就是比各部落的狩猎队队长圆滑一些，毕竟常年给各部落拉架，堪称一个个拉架的好手。 但让他们去捣鼓这些弯弯道道，阴谋诡计，这几个家伙完全不在行。 几个统领讨论了半晌，决定先不去招惹那些鲨主占领的海域，先派人寻找几个长老。 肖仁还不知道，他的这一番布置完全被人给误解了。 一直等到‘大长老’第一个醒过来，都没等来找上门的士兵，肖仁还有点纳闷，莫非还没排除到这儿？ 这样也好，正好让‘大长老’先回去主持大局。 “主人，这具身体有点虚啊，给我几个蛋补补呗？”
看着旁边捧着双手，一脸笑嘻嘻的‘大长老’，肖仁感觉心脏都有点不好了。 你顶着这么一张糟老头子脸搁我这儿撒什么娇啊！真想一巴掌呼死你。 肖仁给他一大捧荧光菇蛋，观察着他的神色，问道：“你……性格什么的，有没有受到影响？”
‘大长老’张开那张咧到耳根的嘴，两口把手里一大捧蛋吞了个干净，还伸出舌头在手上舔了舔，然后说道：“没有影响，我就是我。”
听到这话，肖仁愣了一下。 他之前把潘多拉军团扔给小白，一直让它帮忙调教，他有时间也会跟它们说两句，这句‘我就是我’，就是他随口说的，当时很多寄生异虫都不明白肖仁什么意思，觉得这不废话吧，我不是我还能是谁？后来它们吃的脑子越来越多，也变得聪明起来，才渐渐明白了肖仁的一些话。 不过关于一些复杂的，它们还是不懂，尤其是像‘我就是我’‘不要忘记自己是谁’这种有点神经……咳，哲学的。 看来这次读取了大长老的记忆后，这只寄生异虫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它明白了认清‘我’这个存在有多重要。 不管是人还是虫，都是会变的，也许有一天连自己都会忘记：我是谁。 有些人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可哪那么好找啊！ 连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都没看明白，又谈何去找。 肖仁欣慰的笑了笑，道：“还要蛋吗？”
“嘿嘿，再来点吧。”
肖仁直接甩出一座散发着蒙蒙白光的蛋山，大长老也不客气，一抓一大把的吃了起来。 随着一把把蛋消失，大长老那皱巴巴的身体吹气一样鼓了起来，逐渐恢复了巅峰状态。 抹了抹嘴巴上奶渍似的蛋液，大长老道：“可以了主人，话说您准备让我们干啥？”
读取了大长老记忆的寄生异虫，明显与其他寄生异虫不同，自主思考能力很强。 肖仁道：“暂时先不忙着干啥，你先回去稳定局面，以后的事，慢慢来。”
“好，那我这就去。”
大长老点点头，跟躺在沙地上重伤的白鲨交流了一下。 肖仁发现，那条白鲨刚开始有些警惕，眼神里也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跟‘大长老’亲昵起来。 肖仁眼睛眯了眯，长老们的鲨鱼与奇撒的不一样，他们的鲨鱼已经接近鲨主级别，而且多年以来的沟通，让它们对自己的鲨骑非常熟悉。 寄生异虫虽然可以控制长老们的身体，也能用鲨鲛同心契与鲨鱼沟通，但多少也掺杂了它们自己的精神波动。 以这些鲨鱼对长老们的熟悉，很可能已经发觉到了不对劲，也就是它们智商不怎么高，加上这种状况也匪夷所思，超出了它们理解范围，才被‘骗’过去。 但若是换成人类，估计就能猜出这是被‘借尸还魂’了。 肖仁觉得以后还是得注意点，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能力都有，难保没有那种可以区分‘寄生’与‘非寄生’的能力存在。 所以寄生这事能不暴露尽量不暴露，不然很容易让人举一反三，推测出身边的哪些人被控制了。 大长老把白鲨安抚好以后，肖仁又给它吃了一大堆蛋。 长老们的鲨鱼都已经达到顶点，这些荧光菇蛋倒是并没有把它变成大灯泡，只是把它身上的伤给治好了，而且看上去比来之前还精神。 白鲨蹭了蹭大长老，和他先回鲛人宫维持秩序，肖仁在这儿等其他虫醒来。 四大统领正聚在议事洞穴外面，心焦气躁的等着。 除了那些鲨主占据的海域，鲛人宫剩下的地方基本都找了，但连几个长老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且让他们不安的是：那些新出现的鲨主身上，有几个长老的气味——血腥味。 鲛人族的嗅觉不是白给的，虽然因为海流驱散的缘故，他们没法凭着气味寻人，但要分辨出眼前鲨鱼身上的气味还是做得到的。 士兵们跟长老接触少，大都不知道长老的气味，但他们四个知道。 一直没找到人，几个统领亲自带队找过一次，期间路过那些鲨主的时候，他们几个都闻到了属于几个长老的血腥味。 各种不好的猜测在几人心中过了好几遍，却没人说得出口，还是那个问题：他们不知该怎么办。 陛下指望不上，找各部落族长？ 那群家伙还不如鲛人宫的军队好使，一个个的都不是一条心，万一哪个脑子一热，去跟那群鲨主斗上一斗，估计整个鲛人族都得凉。 所以他们只能憋着，待命，时刻准备迎接爆发。 就在他们草木皆兵，紧绷着一根弦的时候，一个士兵咋咋呼呼的闯了过来。 南军统领瞬间暴起，差点就拎刀劈人，还是旁边的西军统领一把按住了他，看向气喘吁吁的士兵，西军统领皱了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那名士兵看上去并不怎么惊慌，反而带着些喜色，惊喜的喊道：“大长老回来了！”
几个统领一愣，忙道：“在哪儿？”
那名士兵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白色的庞然巨兽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是大长老的那条白鲨。 很快几人就看清那套着骑套，吊在白鲨腹部的大长老白遗。 白鲨停在议事洞穴不远处，白遗脱离骑套游了过来，一脸威严的扫了几个统领一眼：“都聚在这儿干什么？驰冥，你傻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被点了名的东军统领呆呆道：“大长老你的身体……” 出去之前还是一身皱皮，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变得比中毒之前还健康了？ 大长老淡淡道：“已经好了。”
东军统领回了神，闭嘴不言。 长老们向来有些事不会对下面的人说，哪怕他们几个统领，更多的时候也只是执行者，大长老既然只说‘好了’，他再怎么好奇怎么好的，也不能多问了。 北军统领道：“启禀大长老，鲛人宫附近的海域突然出现了数百条鲨主，而且它们身上还有长老们的血腥味，不知该如何处理？”
大长老道：“它们是我们带进来的，刚见面时有点误会，动了手，不过后来误会解开了。你们暂时不用管它们，先让它们在那儿住着吧。”
北军统领忙道：“长老们没事吧？”
大长老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受了点小伤，有几个鲨主在帮他们治伤，待会就过来了。”
几个统领心道：都打出血来了，恐怕不是一点小伤那么简单吧？ 西军统领看了看大长老的脸色，试探道：“不知这些鲨主……是什么来历？”
大长老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却让西军统领心差点跳出来。 大长老看上去随和温良，实际上却是个冷厉的性子，他做事不喜欢别人问‘为什么’，一般他这么看你一眼，意思就是你问的多余了。 不过今天大长老好像心情不错，居然开了恩似的给他们解释：“很久以前失散在外面的鲨族兄弟，好不容易才找来的。”
几个统领一愣，他们对族中历史了解的没有各族族长多，但多少也知道鲛人族曾经大迁徙过几次，还闹过几次内乱。 那时候，有些鲛人失散，有些鲨鱼主动离开，往年倒是也有流落在外的族人找回来过，但很少，混的也比较落魄。 至于离开的鲨鱼，还自己回来的那就更少了，一旦离开，鲨鱼的兽性会逐渐压倒人性，很难再跟人和睦相处。 而混成鲨主的，还这么一大群……啧，第一次见。 长老们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群“失散已久的鲨族兄弟”的，往鲨墓里刨出来的吗？ 虽然几个统领都感觉这事有点天方夜谭，但既然是大长老说的，他们也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