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禺县北汉军大营,后世里商品房均价三万的地方。 入夜之后,喧闹的军营渐渐沉寂下来,唯有韩信的帅帐灯火通明,军中战将云集于此,按照爵位官职高低的顺序席地而坐。 而在人群正中,则是一个穿的花里胡哨,头上戴着一大堆羽毛的男子在蹦蹦跳跳。 这就是跳大神…… 准确的说,是在占卜。 古人嘛,迷信很正常,而且一般来说,只要卜者不想死,通常占卜出的结果都是好的。 唯一的区分,只有小赢,中赢,和大赢…… 片刻之后,卜者双膝跪地,将占卜结果高高举起,声嘶力竭吼道:“上苍垂青,我军必胜!”
与此同时,帐中的将领也高举手臂。 “胜!”
“胜!”
“胜!”
刘盈附和着挥舞了几下手臂,旋即有气无力的靠在了案几之上。 他,吃荔枝吃多了,上火…… 刘盈脸色苍白的无力望天,现在的他没有丝毫长作岭南人的想法。 他,只想回家! 韩信和灌婴对视一眼,强行忍住不笑,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该! 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 在另一边,利苍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好了,现在占卜结果也出来了,都回去吧,旦日飨士,一股荡平南越!”
…………………………………… 翌日清晨,好好睡了一觉之后,刘盈钻出帐篷伸着懒腰,看着远处溪流边的一颗荔枝树,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不过他还是管住了自己的手,洗漱完毕后在身边侍从的帮助下穿起来了一套既轻薄、又华美的直裾。 黼[fǔ]黻[fú]。 这是一种区别于天子的十二章纹,只有两种花纹的华服。 昔日秦穆公征伐西北诸戎,开地千里、益国十二的时候,周天子特意‘赐’给秦穆公的一件黼黻以示奖励。 黼的图案是斧,指的是掌生杀,而黻的图形则是个亚字纹,拆开来看的话是四个北斗星的形状,指的是贯通天地,非天子不用。 刘盈以太子的身份领军南征,手持白旄黄钺,自然在服饰上也会有一些特权。 嗯,他穿这件衣服而不穿盔甲,主要是因为天气热,穿着盔甲没一会后背就湿透了…… 片刻之后,全军开拔。 刘盈站在云车之上,身边是顶盔掼甲,满头大汗的韩信、利苍,以及长沙国太子吴臣,于是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智商压制的笑容。 ………………………… 白云山脚下,南越国大营。 当天边日出,霞光万丈的时候,赵佗擂响战鼓,催促起全军出动。 他们并没有结寨,所以当汉军走出营垒之后,赵佗也就不得不应战了。 没过多久,一南一北两支浩浩荡荡,同样不见首尾的军队相遇在了一起,不过在韩信摇曳的旗帜号令下,身披重甲的蹶张士越阵而出,手持强弩面向南越国的军队,消弭了赵佗想要趁乱一拥而上,准备打一场烂仗的可能。 而后,就是鼓声隆隆。 只是和汉军的花样繁多不同,南越国的鼓声简单了许多,毕竟那帮越人武士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鼓声神马的完全听不懂。 他们此刻全数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打磨起手中的兵器。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越人手中的兵器全都是刚刚从南越国武库中拿出来的库存货,是昔日秦军为了征服岭南而从中原调拨过来的兵器。 因为冶铁技术的落后,所以库存的剑戟几乎全是锈迹斑斑,再加上番禺潮气很重,每天都需要好好打磨一下,否则就又锈完了…… 嗯,秦军后期用的也大多都是铁质兵器,毕竟中国是个贫铜国,秦国还没有富裕到可以准备好几百万件青铜兵器的程度。 至于出土的那些…… 嗯,青铜器基本都是冥器,是用来陪葬的物品,图的就是一个金光灿灿,好看。 在双方紧锣密鼓的排兵布阵时,赵佗和身边一群越人君长同引血酒,用力将陶碗摔碎,齐声怒吼: “先祖在上,临阵退逃者必葬身虫豸之口,魂灵永无回返家乡之日……” 在酒精的刺激下,赵佗哈哈大笑,颇为豪迈的振声喝道: “甲来!”
立即有两名亲兵拿起他方才解下的盔甲,上前为他披挂起来,系上绊甲丝绦,挂上那口从汉国高价买来的八面汉剑。 顷刻间,一个面容微黑的胖子,变回了昔日那个髭髯磔立,目光如电的将军。 周围那些目睹了这一切的越人君长,心中油然升起一抹惧意。 此刻,他们想起了很多年之前,赵佗曾经跟随在任嚣的麾下东征西讨,毫不留情的诛灭所有不臣的越人部族…… 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这一刻,他们默默向后退去,收起了对赵佗的轻视之心。 猛虎,只是打了个瞌睡,如今已经睡醒,王的意志,不容他们这些人有丝毫违逆! ………………………… 韩信收回手中的望远镜,看着站在云车下的灌婴微微摇头。 他并没有发现赵佗的象兵部队,眼前列阵的除了那些穿着破烂皮甲,断发文身的越人外,就只有那些如同兵马俑般列阵在河水边的秦军。 所以,此战的打法不变。 既然南越国的军队缺乏骑兵,那么汉军的重骑兵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了。 于是,一面旌旗、一面狗旗缓缓升起,这是号令军中长枪兵和弓弩手出击的号令。 前军应旗之后,鼓点声再度激昂,手持长枪的步兵按照鼓点声紧紧跟随在蹶张士身后,一步一动,其徐如林。 而在另一边,灌婴摇动手中旗帜,带领着近万骑兵缓缓绕向南越国军队侧翼。 此战,韩信并不打算去指挥灌婴如何作战,毕竟在现如今的汉国之中,单纯论及率领骑兵作战,寻找战机,抓住敌军薄弱处撕裂敌人阵型的能力,灌婴可以称得上无出其右! 某种程度上来说,此刻的灌婴不亚于当年的项羽,只不过时也命也,后来灌婴领骑兵八万五千北击匈奴的时候,济北王造反了,以至于汉匈之间的第一场骑兵大会战没有打起来。 所以当万马奔腾着向南越国军队侧翼迂回的时候,赵佗额头青筋狂跳,用力摇晃旗帜,要求手下最精锐的秦军战阵快速转向,填补战线空缺。 作为昔日的秦军将领,再加上赵佗出生河北,自然知道一支大规模的骑兵从侧翼冲入步兵战线之时,可以造成多大的杀伤和震慑。 然后,他就听见对面的汉军之中,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之声。 咚!咚!咚! 汉军,开始进攻了! 位于最前端的蹶张士分成几列,缓步上前推进,双方大约相距百步的时候,站在第一列的蹶张士立刻扣动悬刀,一时间弓弦之声不绝于耳,箭矢如蝗虫般腾空而起,呼啸着向远处飞去。 只不过对面的越人武士也不是傻子,他们的父辈曾经和秦军交过手,对于这种财主欺负穷逼的战术很是了解,于是矮身蹲下,手中厚厚的藤牌举向空中,开始赌命。 嗯,毕竟藤牌的防御面积有限,不能将身体完完整整的遮蔽起来,总会有一些箭矢从很刁钻的地方钻进来。 于是,在接连几波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越人武士之中响起了惨嚎之声,以及嘲笑的声音。 欧皇笑非酋…… 然而当他们觉得自己可以举着藤牌向前冲锋的时候,军阵之中响起了几声惊恐万分的声音。 “蹲下,举盾!”
于是,他们通过藤牌的缝隙,看到的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 被骗了,狗屁的临阵不过三矢…… 这一刻,他们无不咒骂起了自己的父辈,那帮老不死的说错了! 嗯,在他们出生的那个年代,他们的部族要么是群婚制,要么是走婚制,所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其实也不能说他们被骗,毕竟今天来这里的汉军比秦军要富裕一些,携带的箭矢数量更多,尤其是当越人主动龟缩起来准备和汉军打阵地战的时候,自然是尽可能的多用箭矢白嫖战损…… 赵佗无奈,只得再次挥动旗帜,号令秦军战阵中的弓弩手分出一部分,去往越人武士那边压制一下汉军箭阵,好让越人发动冲锋。 与此同时,他也在紧盯着汉军那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手指轻轻捏着悬挂在腰间的一只号角。 这,是他的杀手锏。 他这些年交好西边的越人部落,从他们那里获得了那些昔日杀伤秦人最多的战象。 而且相比于贫瘠而缺乏想象力的越人,赵佗不仅为战象画了许多骇人至极的彩绘,而且还为每一头战象都量体打造了一套铠甲,尤其是坐在战象身上的驭兽师,更是穿着一套只露出双眼的铁甲! 这样,普通的强弩根本无法迟滞战象的进攻,即便是十几个人才能操作的床弩,也无法对战象造成一击致命的杀伤效果! 相反,受伤,可以让战象进入狂暴状态! 赵佗轻轻晃动手中旗帜,命令越人发动冲锋,心中期待着双方战线胶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