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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作为一个农民,踢球的时候带一个连枷是很河狸的吧…(1 / 1)

城西竞技场,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刘盈分开人群,带着张良从外间走入。  在听到张良也想来看球赛的消息后,刘盈果断利用自己的特权,让两支激烈交锋中的球队进入中场休息。  这样,就可以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刘盈身后,张良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  他本来,是想通过这样的行为,考量一下刘盈对于规则尺度的把控,但他所有的设想,都在刘盈和张不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刻,完全落了个空。  一人一票,凭票进入不假,而此时的门票早都卖完了也是真的。  但刘盈手中,还掌握着许多在发售之初,就被扣下的门票。  这在后世里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操作。  因为总有一些和活动主办方的关系户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突如其来的前来讨要门票。  而他打击倒票黄牛的目的,主要原因是他才是那个最大的黄牛……  不过张良获得的那张门票,本就是不用来对外发售的。  毕竟,这是刘盈独享的,vip中的vip坐席。  齐人虽有市民阶级,但北方冬天寒冷,没有公共浴池的情况下,在自家烧水洗澡就过于浪费燃料了。  而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气温也在十度以下徘徊。  这帮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洗过澡的家伙,再加上看球赛时激动出汗……  太他喵味了!  在将张良引入自己的专属vip坐席后,刘盈摆摆手,球赛继续。  张良坐好,看了看四周摆放的茶炉小零食,以及可以宽敞到可以躺着看的超大沙发椅,又看了看观众席上其他人那肩膀挨着肩膀的小蒲团,脸上的神色越发精彩了起来。  只是他在沉默了一瞬之后,决定等到换个场合,再去和刘盈讲述一下他这种行为的不当之处。  毕竟这时候人声鼎沸的,教学生也要看个场合不是?  蹴鞠场上,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双方再度战成一团。  嗯,是真的战成一团。  如果大家不是围绕着球在奔跑的话,只怕说是在打群架也有人信……  场上,身穿蓝色短衣的,是高密宴氏代表队,而穿着一身灰扑扑短衣的,则是莒县田氏代表队。  其实那些灰扑扑的衣服,只是踢球时被弄脏了而已,原本的颜色,其实是布料未经染色,而微微发黄的本色。  有些人常说古代白色衣服是下等人才穿的颜色,其实是不完全对的。  因为真的想让布料变得纯白如雪,也是需要花不菲的精力和财力去侵染衣服的。  古人平民常穿的衣服颜色,要么是染料很好找的蓝色,要么就是完全不染的素色,等到用草木灰浆洗之后,就变成了灰色。  让张良感到有些惊讶的,并不是下面的全武行,而是蹴鞠场的布置。  毕竟这是个尚武的年代,踢球变群架的事情,他见的多了……  眼前的蹴鞠场,虽然也分为两边,但却只有两个鞠室,而且比张良从前在任何一个地方见到的都要大。  这样,防守对方进球的压力,就变得格外大了。  蹴鞠场上,除了看守鞠室的守门员外,剩下的二十个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动作敏捷,抢断凶猛,利用规则用力殴打对方的样子,更是充满了力量感,即便是张良这个温文儒雅的人,也同样是血脉偾张,不时和蹴鞠场中的观众齐声高呼。  片刻之后,上半场暂时结束,宴氏代表队付出了减员两人的代价下,以三比二暂时领先。  于是,攒劲的节目顿时开始。  球员暂时退下而空出的场地上,近百个身穿数百年前东夷人传统服装的少女进场,双手拿着两团剪碎的布条做成的小球,跳起了力量与节奏感十足的舞蹈。  毕竟,球赛没有啦啦队,赛场上就总感觉缺点什么。  囿于张良在场,所以无论是刘盈还是张不疑,都表现得很是乖巧,浑然没有之前的跳脱。  张良指着下方跳舞整齐划一的啦啦队,点点头说道:“跳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跳了。”

人民喜欢,你不喜欢,你算老几……刘盈微不可见的撇撇嘴,歪着头问道:“为什么呀?”

张良反问道:“你觉得,这种舞蹈适合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吗?”

刘盈皱了皱眉,那些少女跳的是古老的东夷人在庆典时跳的舞曲,这种舞蹈在齐鲁大地上其实已经传承了上千年,除了欢快之外,并没有什么撅屁股抖熊之类的不雅动作。  于是他也反问道:“老师,你知道我为何要举办蹴鞠大赛吗?”

张良智珠在握的说道:“无非是二桃杀三士罢了……”  既然要决出胜负,则必然要起争斗,蹴鞠场上的点点血迹,就是明证。  齐地本就一团散沙,再让刘盈这么一挑唆,只怕他们就更不会聚在一起,对抗汉国的统治了。  说实在的,虽然他一眼就看穿了刘盈的计策,但这并非是计策的原因,而是他的名字,叫做张良!  汉初三杰,配飨武庙,张良张子房!  只是在他对面,刘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老师,你错了。这只是我的最浅薄的第一层想法。”

张良顿时来了兴致:“哦?还有其他想法,说了听听!”

刘盈再度反问:“老师,秦何以失天下?”

张良轻笑,别人都是老师提问,学生回答,到了他这里,反而是学生发问起来了……  不过张良也不是什么道学先生,于是他言简意赅说道:“暴秦无道,律法严苛,人动辄得咎,岂能不反?”

刘盈追问:“秦律,真的严苛吗?”

张良稍稍沉默,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秦法虽然繁琐细致,但其他山东六国的法律,其实也是相差不大的。  毕竟人都不是傻子,秦国法律脱胎于魏国的李悝变法,那么山东六国,难道就不知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  照着抄,很难吗?  如果说是太平时节的封建王朝,尚且可以用积重难返来开脱。  但这是大争之世,要么奋起图强,要么就此灭亡!  事实上,无论是三晋,齐楚,乃至于困守边陲的燕国,大多都是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山东六国的律法,典章制度,其实和秦国也没有太多差异。  但他们之所以覆灭,则是因为秦国出了一个始皇帝!  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秦律严苛,以至于天下大乱的事情,如果换做别人,就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但此时刘盈面前的是张良,而张良面前的,则是汉国的太子,汉国将来的王,乃至于天下人的王!  说实在的,秦国灭亡的速度太快了,即便以张良的聪明才智,现在也无法做出准确定论。  所以张良并不愿意误人子弟,以自己之昏昏,使刘盈昭昭。  但刘盈心中却明白,用他从前作为键盘侠和别人辩经的经历,再加上如今这几年的深有感受,他对于秦国之所以灭亡的这么快,其实是有着自己的理解的。  于是他正色说道:“秦之灭亡,在于不尊重这三个字。”

张良皱眉:“不尊重?”

刘盈点头:“是的,不尊重。秦灭六国,并非是侵略,而只是周朝分封制度下的兼并……”  嗯,中国古代对于战争其实分成了三种形式。  一是‘征’,这种是褒义的,是以上击下并且以有道击无道,类似的还有‘讨’,强调声明对方罪过后然后发起战争。  二是‘伐’,这是诸侯国之间的平级战争,与之类似的还有‘攻’和‘击’,后两者强调的是军事行动。  尤其是‘攻’,不仅仅适用于诸侯国之间,也能用于军队乃至个人。  三就是‘侵’,这是个贬义词,指没有理由而战,古人最讲究的是‘师出有名’,所以‘侵’是不道义的。  与之接近的还有‘入’和‘寇’。  秦灭六国的行为,在他自己看来,是‘征’或‘伐’,这一点,从始皇帝颁布的诏书中就可以看到。  ‘寡人以眇眇之身,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  而在琅琊石刻中,更是很不要脸的写道:皇帝哀众,遂发讨师。  就是说始皇帝可怜百姓被山东六国的昏君折磨,所以才发兵‘讨’平六国……  但在隔了没多少年的司马迁总结中,却用的多是‘伐’和‘攻’。  其实也很好理解,无论那时候的中国有多大,各国都在同一套礼乐文明之下。  秦灭六国,六国王族虽然对秦国恨之入骨,但对于百姓而言,不曾变服饰、剃头发、换信仰、改语言。  所以,何来侵略之说?  在张良的微微点头中,刘盈继续说道:“但秦灭六国之后,却强行推行自己在关中形成的习俗,以及耕种的技巧。”

“不管好的坏的,你若不听,他就用法律治你!”

“尤其是,秦律主张耕战,利出一孔,禁绝大多数娱乐,这就让百姓苦不堪言了……”  张良打断,指着下方啦啦队扭啊妞的小白腰:“所以,你就矫枉过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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