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喂药。一次、两次……一碗药终于全部喂了进去。林姨娘差点没被那股怪味恶心死,直到看到病榻上的林晚晚神情不再那么难受,才终于舒展了眉头。林晚晚喝了药,意识开始变得越发清醒,直到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她醒来,二老立马上前,“晚儿,晚儿你感觉怎么样?”
林晚晚看了看他们,虚弱唤道:“爹,姨娘。”
“爹在,爹在,我的宝贝女儿,你终于醒了。”
林父眼里含了泪花。林姨娘喜不自胜:“晚儿你想吃什么?姨娘现在就让厨房去做。”
这时一旁正在写方子的叶知秋突然发话,语气淡淡道:“病人现在还不宜进食。”
“这是药方,抓好药后按照每日早晚各一帖服下。”
林姨娘接过药房,态度与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好好好,我现在就叫人去抓药。”
说着叫了蝉衣进来,领了药方去抓药。“是你救的我?”
林晚晚看着叶知秋有些不可置信。“是我,也不是我。如果你真要感谢,你可以去谢阿泽。”
“阿泽?”
林晚晚疑惑地皱起了眉。林姨娘一听,立马打岔道:“没什么,晚儿你刚醒过来,就别说太多话费神了。”
她这是害怕她知道药引是用童子尿做的后,骄傲如她,会再次气出病来。叶知秋看了看曾经嚣张跋扈,如今却萎靡不振的林晚晚,劝说道:“下次别这么傻了,退个婚差点把命都搭上。”
“你……”林晚晚以为她在看自己笑话,气得小脸更白了。“我说的是事实,虽然你精准的把握了嗪簧散的用量,但是却忽略了它的另一特性。”
“什么特性?”
她梗着脖子问道。叶知秋耐着性子解释,“就算嗪簧散用量安全,可矿物质无机颜料中含有一定成分的重金属,在染料的混合下,会产生对皮肤有害的物质。”
“物质?是什么?”
林晚晚一头雾水。“反正就是一种东西。”
叶知秋难得解释,继续道。“而在嗪簧散的推动下,则会将这些有害物质直接转化成对身体伤害极大的毒气,所以这才是导致你患病的根本原因。”
经她一说,林家三人终于明白了。难怪嗪簧散的解药能解她皮肤上的溃烂,却不能解她身体里的毒素,原来它就是诱因。叶知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时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精美的盒子递给她。“这是养颜膏,我自制的,对你脸上的疤痕有好处。”
林晚晚有些犹豫。“拿着,我可不想被人说连个皮外伤也治不好。”
她收了东西,神情有些愧疚道,“你为什么帮我?”
叶知秋微微顿足,回道,“因为你曾救过阿泽。”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阿泽?”
林晚晚疑惑不已,突然眸色一惊,“难道是她?”
林父听得不明白,问道:“晚儿,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林晚晚一惊,立即遮掩过去,眸光却怔怔地看向远方。从月影轩出来后,叶知秋疾步赶回了西苑。刚踏进院子,秦浩便大步走了上来,“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知秋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秦浩一脸急道:“戚掌柜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叶知秋手里的药箱轰然落在了地上,立马朝屋里跑去。春秀捡了药箱赶紧追了上去。屋子里,戚掌柜正回忆着自己的一生,突然听到门从外面猛地推开。传来叶知秋焦急地呼声,“戚掌柜,戚掌柜。”
戚掌柜奄奄一息,却神情安详,“人各有命,叶姑娘不必如此。只可惜短短一生。临了,却终是要抱憾了。”
叶知秋半跪在地上,失声哽咽道:“都怪我,是我无能,是我愧对你的嘱托。”
他摆摆手道:“罢了,一死百了,倒也再不用受这人世疾苦。”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放心,我现在就寻穴施针,一定还有救。”
叶知秋说着,立马打开药箱寻找。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群小厮破门而入,纷纷给苏母让出一条道来。苏母大步上前,下令道:“来人,抬走。”
叶知秋闻言,眉头深蹙,上前阻拦道:“母亲您这是何意?”
苏母双手交叠于胸前,“他就要死了,我绝不允许他死在楠儿院子里招惹晦气,必须立马抬出府去。”
眼看小厮就要动手,叶知秋立即上前拦住,“万万不可。”
继而转身对苏母道,“母亲,晦气不过是人们的心里暗示,毫无根据可言。戚掌柜如今的身体状况危矣,若经此折腾,必定性命危矣。”
闻此言,苏母怒了,“放肆,为何你们每个人都要忤逆我?是想将我气死不成?”
叶知秋立即跪下,解释道。“孩儿不敢。孩儿知道母亲宽厚仁慈,自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因此丧失最后的救治。”
“……正如当年相公危难之际,也是您不辞辛苦倾尽全力才得以保全相公性命。”
她将苏楠当年的死里逃生全部归功于苏母,令苏母百感交集的同时也悄然生了恻隐之心。只听她继续道,“母亲之所以要赶走戚掌柜,是害怕他命丧府中惹了晦气,可若是将掌柜移至废弃的后院再请大夫予以医治,想来即无需担忧又无需愧疚,还能承个救死扶伤的好名声,岂不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