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从小身子不好,进了林家才总算有了好转,要是再闹通绝食非给要了命不可。见她不像是说假话,林晚晚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软糯糯道,“姨娘,你这是何苦呢?”
两天不进食,林晚晚瘦了一大圈。见此景,林姨娘几度哽咽。“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这样平白糟践自己的身子,我身为姨娘,劝不动也管不好你,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去下面找了姐姐赔罪。”
提到母亲,林晚晚悲从中来。抱着林姨娘大哭道,“姨娘,晚儿已经没了娘亲可不能再没了姨娘。是晚儿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切不可像娘亲一样丢下晚儿不管。晚儿吃,晚儿现在就吃,再也不惹姨娘生气了。”
见她哭,林姨娘哪还忍得住,也跟着掉下泪来。“傻孩子,姨娘疼你还来不及呢,哪儿还舍得打你骂你。蝉衣快,快让人把饭菜送回来。”
不多会,饭菜重新被端回了桌,蒋嬷嬷破涕笑道,“老奴伺候小姐用膳。”
两天不吃东西,林晚晚早饿得两眼昏花,夺过筷子就是一阵狼吞虎咽,林姨娘眼眶含泪嘴角含笑道,“傻孩子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林晚晚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道,“姨娘,你也吃吧。”
林姨娘拒绝道,“晚儿乖,姨娘已经吃过了。”
“姨娘,自我们来到柳县,你都多久没有陪晚儿一起吃过饭了。蒋嬷嬷,去,再添一双碗筷来。”
蒋嬷嬷笑着应下,“诶老奴这就去。”
屋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馨起来。任何一个时代,有穷得吃不起饭的,却也不乏有一点家产就不学无术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清河镇每天活活饿死的农户不在少数,可香怡楼里照常白天酒池肉林,晚上莺歌燕舞。薛冠玉左拥右抱喝得伶仃大醉,“来,再给老子满上。”
闻言,随从薛秦走了进来,眼一瞪手一挥,身边的姑娘们立刻收了笑起身离开。薛冠玉伸手去拉他们的裙摆,醉醺醺道。“欸美人别走啊,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哦是不是要躲猫猫?那你们可千万藏好了,要是别爷抓到那你就逃不掉了……”他放荡不羁地笑着,用白布蒙了眼踉跄着爬起来,东倒西斜要去找美人。然而伸出去的手没有抓到别人,抓到的正是薛秦,他一脸邪笑道,“美人,爷抓住你了看你往哪儿跑。来呀,到爷怀里来。”
薛冠玉用力扯了扯,见对方不动,裂嘴一笑突然猛地扑了上去,捧着脸就是一顿乱亲。薛秦用力别过脸去,猛地咳嗽两声,一听是男人的声音吓得薛冠玉赶紧摘下白布。一看是薛秦,顿时气得酒醒了大半,咆哮道,“薛秦,你作死啊。”
薛秦恭敬道,“少爷,自打我们来到清河镇您就没有出过香怡楼的大门,要是再这样下去势必会传到林家人耳里。听闻林家小姐自命清高,彼时怕是会……”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却不言而喻。薛冠玉在山洞里受了气,到了清河镇没有直接去拜见林云海,而是转身来到了香怡楼。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叶知秋拒绝他让他受辱,他便一心想着从其他女人身上找补回来。不屑道,“他们爱咋传咋传,我堂堂县长之子饮酒作乐怎么了?她林晚晚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商贾之女还敢嫌弃老子不成。”
薛秦闻言暗暗摇头,提醒道,“少爷,老爷可交代了,说您要是这次再把事情搞砸了,就停您的俸禄。”
一听说停俸禄,薛冠玉剩下的酒意彻底醒了,男人没了钱哪家楼里姑娘还愿与他把酒言欢,诗词歌赋,他还怎么寻/欢作乐?立即道,“快,备驾林府。”
“少爷,属下查过,林家老宅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卖掉。现在借住在清河镇的苏府。”
他眸色一暗,突然想起山洞里的苏楠来,问道:“苏府?哪个苏府?”
“正是曾经的苏家庄,只是后来庄主苏青山金盆洗手弃武从商后,人们便习惯性将苏家庄唤作了苏府。”
薛冠玉突然来了兴趣,问道:“苏青山?就是当年因押镖犯事入狱的那个苏青山?”
薛秦点点头,“正是。”
他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来,“走,会会。”
一众人马大张旗鼓穿街而过,前面四匹铁骑开路,中间薛冠玉端坐马车里,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二三十号人马。排场不可谓不大。街道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这阵仗来头不小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面坐的可是县长之子。咱们县长就这一个儿子,听说出门在外,光是侍卫就是十好几个。”
“看到了吗,就马车旁边那两人,一文一武。传闻文可出谋划策,武可上阵杀敌,光这两人每月的俸禄就比咱不吃不喝一年还多。”
“欸这算什么。我听说这厮两天前就来咱清河镇了,一直住在香怡楼里。那打赏起姑娘出手可阔绰了。”
有人恶狠狠道,“他奶奶个腿,当官的没一个好人,只管自己中饱私囊铺张浪费,不管咱老百姓的死活。”
身后一群百姓纷纷附和。薛冠玉一行人穿过几条街道后停在了苏府门口,门子立即上前询问,“来者何人?”
文官薛川皮笑肉不笑,上前礼道,“还烦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柳县薛少爷前来贵府看望林小姐。”
门子一听,立马转身禀报。月影轩,林晚晚因吃得太饱,正和林姨娘在院子里散步。这时小厮匆匆来报,“夫人,门口有位自称薛少爷的求见小姐。”
“他怎么来了?”
林晚晚顿时黑了脸。林姨娘却神情期盼,问道,“可有说是柳县来的?”
“正是。”
她眉色一喜,“快,带去前厅,我们这就来。”
小厮走后,林晚晚立马拽住姨娘的手臂,哭求道,“姨娘,晚儿不想见他。”
林姨娘笑着拍了拍她手背,“晚儿乖,人家大老远前来,岂有不见的道理。”
说着冲蒋嬷嬷厉声道,“蒋嬷嬷,还不快带小姐下去梳洗,要是出一点差错拿你是问。”
“是。”
蒋嬷嬷弯身行礼。林晚晚拽着林姨娘的手臂,死活不肯松手,“姨娘,晚儿求求您,晚儿不要嫁给晚儿不要嫁给他。”
见姨娘无动于衷又去求蒋嬷嬷,“蒋嬷嬷,蒋嬷嬷你帮帮我……”蒋嬷嬷左右为难。林姨娘厉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无奈,蒋嬷嬷只得上前强行拉着她离开,劝慰道,“小姐,小姐你就跟老奴走吧。咱只是去见一面,碍不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