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会面,这小子明显和黄建章不认识,这才几天?等一车的书开始往黄建章家卸货的时候,刘炳涛终于相信,经不住往黄建章身边凑,“黄哥,你认识陈卓?”
“他管我老娘叫奶奶,管我叫叔,这地方我白给他用,自己品,”黄建章实在不待见刘炳涛,转身跟陈卓打了招呼就离开了,潇洒的一批。刘炳涛琢磨一阵,又跟陈卓套近乎,“老弟不地道啊,你早说你跟黄哥这么熟,价钱我还能让一点儿的。”
陈卓立刻就明白黄建章又帮了自己一把,用他的名头压了刘炳涛一下,“生意归生意,两码事,在商言商嘛。”
“大气!老弟未来不可限量,”刘炳涛似乎只会这一句夸人的话。卸货完毕,陈卓和孙瑞清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把尾款给了刘炳涛,并道:“下一批货随时可能会订,没问题吧?”
“没问题,如果还是这些书的话,下一次会比这次快很多,制版都是现成的了,”刘炳涛一边点钱一边道。等刘炳涛带人离开后,孙瑞站在一摞摞的书边上,闻着油墨味,兴奋的道:“马上开卖?”
“你打算怎么卖?”
陈卓不置可否。“怎么卖?咱们不是把省城和百湖所有租书店都统计出来了吗?直接卖给他们啊。”
“人家凭什么买?”
“凭什么?买了咱们的书,他们好往外租啊!”
“他们凭什么觉得这些书有人看?”
孙瑞傻眼了,“这些书不都是你让弄的吗?你没数?”
“我用大酱盖住一个大肉丸子,跟你说说可好吃了,尝尝吧,你会吃吗?”
陈卓拿过一本《寻秦记》,随意的翻着。孙瑞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嘛,总不能花了这么多钱买的书,干瞪眼吧?”
陈卓道:“先往三轮车上搬,一样一套。”
将近三百本书正好装了一三轮车,陈卓是不能再上去坐了,孙瑞骑着也很费劲,他只能在后面推。七月末的东北还是非常闷热的,不一会儿,他们两个就汗流浃背,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让陈卓想起了他最苦的那段岁月。或许是因为高考英语考试的失利,上一世陈卓选择了国际贸易专业,苦学英语,可在北方这个专业毕业就等于失业,他为了自食其力只能去专业不对口的公司应聘,可那样一来他的学业背景等于全部荒废。最艰难的时期,陈卓每天只吃两个馒头,上午一个下午一个,做的事情却是“扫楼”、发广告这种耗费体力的事情,一米八的个子一度瘦的只有110斤。现在再回想那段艰难时期,却又成了陈卓的宝藏,他从中学会了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明白了控制情绪的重要,懂得了行业内和行业外两个角度的天差地别,练就了勤奋和忍耐,为他后来的腾飞打下了坚实基础。路走到一半,陈卓看孙瑞实在蹬不动了,两人就换了个位置,最后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到地方,百湖市最大的一个租书店,店面有近百平。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光。把车推到墙根阴凉处,陈卓买来几瓶水,和孙瑞席地而坐,看着浑身被汗水浸透的发小,他问道:“感觉如何?想不想抱怨点儿什么?”
“要是跟我爸遭这罪,我肯定要抱怨,跟你不会,”孙瑞直接干了一瓶水。“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觉得跟你做什么都踏实,”孙瑞拧开另一瓶水,“下面怎么办?”
他指了指身后的租书店,“直接进去推销?”
“给人家钱,求人家收了咱们的书,”陈卓靠在墙上,仰头干掉大半瓶。孙瑞一口水喷出来,“啥玩意儿?老子累得狗一样,还要倒贴钱?”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有任何的意见和建议,等事后复盘再说,”陈卓站起来,“在这儿看着咱们的家底儿,我进去。”
“你是老板,你说干嘛咱就干嘛,”孙瑞多少还是有些情绪的,因为他想不通。陈卓笑笑,也没在意,任谁累成这样得知要倒贴钱,也不会愉快。这家百湖市最大的租书店红火了很多年,陈卓记得很清楚,当租书行业被互联网冲击的七零八落的2005年,这家租书店依然坚挺,靠的就是忠实的老客,但也就多挺了两年,2007年也正式关闭了,当时在百湖市的贴吧,还有一场盛大的纪念活动,老板把所有的库存全部送给了老客,赚了一大波口碑。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正是这家名为“书海”的租书店最火爆的时候。陈卓迈步进门,里面至少有二十个人在排队,因为是租书店,办理登记和交押金比较繁琐,收银台常年三人以上。陈卓直奔角落里的一张咖啡桌,这家店的老板方枪枪就在那里,雷打不动的画漫画。当年陈卓关注到方枪枪是因为她的漫画《天上人间》,因为跟某著名场所重名,偶然间爆火,陈卓意外的发现这个名字奇特的大姐竟然是百湖市人,才挖掘出她更多的轨迹,包括书海的运作。用2020年的话来说,这位方姐姐,绝对是老二次元了,喜欢穿背带裤,头上戴个阿拉蕾的帽子,目前顶多二十四五岁。“枪哥,以我外公金田一耕助的名誉做赌注,咱们马上会谈成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