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伴随着大雨,云城第一人民医院急症抢救室内,一个小护士焦急地拿着手机跑到手术台。“胡主任,急诊CT显示患者除浑身多处骨折、脾肺受损外,脑部无明显异常。另外根据患者手机里的联系人,已经联系了他父母,但是他们人在老家,短时间赶不过来,患者妻子手机无人接听,联系不上。”
小护士口中的胡主任,一个头发半白发际线危险的男人从手术台上下来,脱下染血的手套,摘下口罩,叹了口气道:“联系不上就算了吧,刚刚患者呼吸消失,心脏停跳,抢救无效,已经宣告死亡了。”
“……”小护士明显是刚来不久实习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听到这个消息,半晌没回过神,愣愣的呆在原地。“就,没了?”
“唉!”
手术台上其他人也纷纷下来,一个年长的护士很理解小护士的心情,走到她身边低落道:“若是早送来十分钟,或许还能救回来,但是……”“张姐……”张姐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总有些事,要经历过才知道。随后也跟着主刀的胡主任和其他人走出急救室,看着外面茫然无措的清瘦男人以及跟过来的交警,也是心绪起伏。胡主任则表现得要冷静得多,走上前对警察和清瘦男人郑重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伤得太重……若是早送来十分钟,或许还能救回来。唉!”
听到这话,警察只是流露出一些遗憾,男人则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失神喃喃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人了……”但实则男人心里却是不屑得直撇嘴,觉得医生说的话都一个样,他可是亲自估计着林深血都差不多了才报的急救,加上救护车赶到他撞人的偏僻地方也差不多有十几分钟,那会儿林深就早已经失去意识了,只不过是救护车赶到给了急救,保住了一点心率呼吸赶到医院罢了。这要是都能让医生把人给救回来,他说不得都要来给这医生送锦旗了。胡主任低头看了男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急救室内还没有走出来的小护士忽然传出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蓦然医院里的灯光忽然间全部熄灭,安全通道牌子绿色荧光映照得人们如至阴森地狱,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萦绕在人心头,一时间胡主任等人哪怕听到急救室内小护士的惊呼,也恍若未闻,纷纷低着头待在原地不敢妄动,好似有个声音在他们心底警告不可抬头、不可不敬。没过多久,走廊上的应急照明灯纷纷亮起,一下子驱散了黑暗带来的幽森,也驱散了人们心头的莫名,胡主任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推开身后跟着的人,冲进急救室去查看情况。其余医护人员见状也跟了进去,张姐走在最后,见清瘦男子跟警察似乎也想跟进,直接把门一关,丢下一句“在外等着”。但是转过头后,张姐愣住了。只见胡主任已经再次穿戴整齐凑到手术台前,不断检查那个他们几分钟前才确认死亡的男人,口中念念有词。张姐仔细听才听清胡主任正念叨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与此同时,张姐看到小护士正倒在手术台边,面色害怕,手里还抓着一张手术布单,看样子是想要给男人盖在身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吓晕了。因为没电,备用电源也还没接上,急救室里除了应急照明,其他仪器都没法工作,张姐也就不清楚胡主任到底在惊叹什么,只能先把小护士扶到一边,准备看看她怎么样了。就在张姐想要摇醒小护士时,就听见胡主任激动地喊道:“小孟,快接好备用电源,其他人各就各位,准备抢救,这是一个奇迹,患者呼吸心率又出现了!咱们这次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像是在响应胡主任的话,他刚说完,急救室内立刻一阵光明,各项仪器在滴滴声中开始重新工作起来。张姐眼神猛地一亮,迅速起身打开手术探照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开始配合胡医师抢救。“小唐,你快去血库,再去取两袋血来,准备输血,要快!”
张姐眼神一变,看着还昏倒在一旁的的小护士,对胡主任说:“胡主任,让小杜去吧,小唐昏过去了。”
胡主任正凝神检查这林深的身体状况,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急救室,看到被张姐扶在一旁还昏迷着的小护士,又看了一眼张姐,眼神中有询问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进来她就昏倒在这手术台边上,像是被吓着了。”
合作多年,张姐自然明白胡主任什么意思,出声解释道。胡主任没再继续纠结,低下头继续查探。“那就小杜去跑一趟吧。”
被叫做小杜的是另一个实习护士,高高壮壮的一个男生。闻言连忙应声,跑出去拿血袋去了。“各位,这是咱们所有医护人员都期盼的奇迹,现在奇迹就摆在咱们面前,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咱们一起保住这份奇迹。”
胡主任一边冷静地开始继续之前的抢救工作,一边神情严肃地对众人说,令整个急救室,一下子热情高涨起来。没有谁能够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而无动于衷,尤其是医护人员。“给血,麻醉,拆线,继续修复受损脏器,小心一些,不要造成二次伤害,注意监测患者数据变化,这次一定要把他给我保住咯!”
“明白!”
……与紧张忙碌的急救室内不同,急救室外面,看到一群人进去后又亮起灯,清瘦男人则表现得有些难以置信,尤其是小杜跑出来时说了一句“今晚见证了一份奇迹,患者重新恢复了心跳与呼吸,现在里面正在配合胡主任进行抢救!”
“可以啊,你小子运气不错,看来可以判得轻些了。”
一个交警笑道。黄斌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勉强笑了笑,内心则一片阴沉。“怎么可能?撞成那样子,都宣告死亡了还能活过来,见鬼了不成?!”
他不知道的是,林深现在的情况还真跟他怨叨的近似,不过不是鬼,而是更莫测的存在。急救室内,林深的身体在胡主任等人的操作下,暴露出来的伤处不断被修复,而没有暴露出来的暗伤,则是被一层肉眼看不见、仪器检测不出的丹气覆盖,在飞速修复愈合滋养。而林深体内,灵魂藏匿的秘地,此时则格外壮观。原本荒芜混沌的秘地,呈现出天地之分,天空高悬一轮清冷的明月,大地上则矗立起一座宏伟的殿宇,仔细看去好似镇压着翻涌的无尽混沌。大殿内,高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其身形,正是东极圣帝。而大殿中央,则是林深茫然的灵魂,在他灵魂一侧还有一道旋涡通道若隐若现,仿佛要将林深的灵魂吸收进去。“唉……跑了这么远,终于找到个合适的世界了,这个世界时间流速那么快,应该算是最偏远的界域,而且道的气息自由而驳杂,没有被梳理整合,应该还是块没被发现的自由地,足够我在被发现前重新踏入道途了。”
“就是这具身体……唉,算了,能找到这么一具命格相合还恰巧刚离魂的身体也不容易,就多费点丹气修修吧。”
“至于你……”高坐在大殿之上的东极圣帝看向已经陷入轮回迷障中的林深灵魂,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陷入沉吟。“已陷迷障,魂也将入轮回,既然借用了你的肉身,我东极圣从不欠人情债,便给你一场造化吧。”
话落,于秘地天空高悬的明月上便落下一缕冷辉,融入林深魂体当中,让他虚幻的灵魂骤然间凝实,宛若实质,只是目光依然茫然。“这般灵魂强度,再加上天丹中的一缕轮回本源,进入轮回当中,下一世你就算再不济,也能健康长寿,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踏入道途,够偿还你了。”
说完,东极圣抬手一挥,林深魂体一侧的旋涡像是破开了迷雾,显现在林深灵魂跟前,将其笼罩,最终带着灵魂隐入虚无消失不见。大殿之上,东极圣抬头望着轮回旋涡消失的地方,喃喃道:“从今以后,我是林深。”
话落,灵魂秘地风起云涌,刹那间将明月与大殿都遮掩起来,藏匿于混沌之中。而外界,经过胡主任等人几个小时的抢救,林深受损的脏器全都被修复完,而后因为林深身体平稳的生命体征,一些严重的骨折处也被另一位骨科医生赶来复位完成,最后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而手术完后,哪怕很疲惫,胡主任也依然表现得很亢奋,一个劲地念叨着真是奇迹,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等词。不过无论是张姐等全程参与到抢救过程的医护人员,还是后来被胡主任一个电话叫来的骨科陈医生,都很理解他,毕竟,他们同样激动,今晚他们都见证了奇迹。不过在大家都激动于患者死而复生的时候,也有人有不一样的心情。例如唐沁,亲眼看到林深猛然一下从手术台坐起又倒下的实习护士;还有黄斌,这个造成林深这场事故的变态;以及,造成林深车祸的某位幕后指使。第二天一早,当加班一整夜终于空闲下来的杨清婉回拨林深电话,从护士唐沁口中问清前因后果赶到重症监护室时,林深正好睁开眼。看着这个站在病床前一身冷白色小西装,“前林深”记忆中的冷艳女人,淡淡的恍惚后,从头到脚都包扎着绷带的林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平静地道了声:“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