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天翔与曹思思简单说了当年的事情之后,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曹思思并不知道,当年天星内忧外患之下,自己皇叔竟是这般纠结。她更是没有想到,多年以来名声鹊起的八大帝君中,翔天帝君楼天翔竟然就是自己那被父皇说早死的曹天翔皇叔,这一切曹思思知道的实在是太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的事情,楼天翔有错吗?他有错。故国破灭,冷眼旁观,明哲保身,见死不救,此等行为说出去叫做大逆不道,离经叛道,论是谁也难逃一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下场。可是若是仔细算起来,这事情与是怨恨不得楼天翔的。圣神宫,一个当曹思思加入月华琼瑶宫之后才知道的名号,一个凌驾于九大宗门之上的存在。所谓限制天下灵修,即使是九大宗门中人也不得插手世俗帝国争霸,楼天翔毫无办法也是奈何不了,终归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两点糅杂在一起,就把事情弄得很是不好说。曹思思久久不言语,楼天翔还以为曹思思对自己心底产生了怨怼之心,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黯淡,暗叹一口气,吞咽了口空气,低垂着眼睛心里却是不愿以曹思思的安危为代价来治疗自己了。也就正在他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曹思思忽然开口:“皇叔,您在那之后,可还曾见过父皇吗?”
听到曹思思的问题,楼天翔一愣,继而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来:“嗯。”
“自回京都之前,我曾潜入皇宫,自尚书房之上,看过皇兄一眼。”
楼天翔说着。曹思思道:“那时候的父皇,何如?”
“很沧桑。”
楼天翔闭着眼睛,脸上写满了痛苦:“很难以想象,往日挥斥方遒,一代帝王姿态的皇兄竟是会变得那般苍老,脸上尽是皱纹,而且头上根根白发看上去很是刺眼,根本不像是多年前大吵一次之后的模样了。”
“那个时候,我还小,但却清楚当时天星的态势。”
曹思思在一边道:“天星南有李唐,北有元蒙,情势不算很好。天星国内,外戚纵横,朝堂之上鹰派与熊派争论不休,一时之间吵得是不可开交,内忧外患之下,父皇老得很快。”
楼天翔久久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微微仰着脑袋,或许是因为哭泣的原因,此刻竟是感觉身上多了几分温度。“皇叔……”曹思思轻轻叫了一声,楼天翔睁开眼睛看向她,眼神略显空洞,看上去很是悲伤:“嗯?”
“若是父皇还在世,您觉得他会想看到您这幅样子吗?”
曹思思眼神灼灼,望着楼天翔,将其看的一怔。“皇兄……”楼天翔嘴里默念两声,一时间竟是陷入了回忆当中,似乎在这短短的一刹那之中,他不再是那个名震江湖的翔天帝君,而是一个弟弟,作为天星皇帝的弟弟。若是没有当年的争吵,若是没有种种之一切,或许现在的楼天翔便不是楼天翔,还仍是曹天翔,扔在天星做他的王爷,不会是如今的八大帝君之一了。或许真的当是如此,李唐元蒙的军队踏进天星之时,或许自己也可以出一份力吧。“咳咳咳!”
想着想着,楼天翔只感觉呼吸不畅,连连咳嗽几声。随即捂着嘴巴,不想让声音发出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刻意的去控制,却还是阻挡不住喉咙里的声音向外传出,最后只能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音。曹思思闻声想要做些什么,却被楼天翔伸手阻拦住。看着他这幅痛苦的模样,曹思思眼神复杂,最后微微叹息一口,低声道:“若是父皇在世,他不会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闻言,楼天翔不再咳嗽,即使胸腔之内再怎么难受却始终发不出来。望着曹思思,如若雷击,呆呆地看着她久久不动。是啊,若是皇兄在世,可是愿意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思思……”楼天翔张了张嘴,叫了声曹思思的名字,还未说话,却听曹思思道:“皇叔,当年的事情,与您并无干系。虽然思思年岁不大,但是在这江湖上也算是见识了挺多东西了。圣神宫,对于现在的您来说本身便是庞然大物,更不必说多年之前了。”
“那事情,根本是怪不得您的。”
曹思思此言,说的楼天翔登时语塞,一时间只感觉心潮翻滚,刚刚隐埋下去的悲意又是要翻滚出来。楼天翔努力克制住情绪,刚刚所理好一切的曹思思正好看向自己,却听曹思思继续说道:“皇叔如此自暴自弃,恐怕是父皇也不愿看到的。他老人家,只会希望您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
“好好生活下去……吗?”
楼天翔嘴里迟疑说着。“必然的。”
曹思思笃定地点头,望着楼天翔的眼神很是炽热:“所以这一次,思思已经在这里了,就请您不要再放弃了,还请您努力的活下去,带着父皇母后,还有其他人所有从未怨过您的血亲,活下去!”
楼天翔:“……”楼天翔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了,曹思思几言几句犹如温热涓流,顺着他破碎的心一点一点地缝合着伤口。寥寥几句,却是说的他心头温热,一时间竟是放却死志,真的想如同曹思思所言的一般,带着血亲的希望,好好活下去。看着曹思思,楼天翔稍作晃神,宛若看到了曾经对自己极好的皇嫂,忽然热泪盈眶,眨巴了几下眼睛,泪水顺着脸颊划过,伸手摸擦了一下,声音登时干涩无比:“不是皇叔自暴自弃,而是此次却是……”话没说完,却被曹思思打断:“后果思思自然是知道的,皇叔且不必担忧。”
楼天翔一愣:“你知道吗?”
其实,就连他楼天翔自己也不知道血亲相助会有如何的后果,可当之前龙麒所言或许会有损害的时候,他自心里便是拒绝了。毕竟,楼天翔不会愿意以自己这唯一一个血亲的安危来治愈自己的,可是现下曹思思说她自己知道后果,却是把楼天翔弄愣了。“是的,事情并没有皇叔您想的那么糟糕,却是多虑了。”
曹思思笑着点头,笑容看上去很是温婉。但实际上,曹思思莫说是知道后果,就连如何诊治其实都是不清楚,现下她说什么都是为了楼天翔而已。楼天翔愣了良久,身子微微颤抖着,嘴上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曹思思笑撵如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