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叫的便是姑姑。这些年几遍她出嫁了,也会经常将李玉书接到王府里。如今他满是鲜血的倒在那里,她也心痛的无法言语。拽着嬴冀的袖子,哀求道。“王爷,你……”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泽打断。沈泽强硬的说道。“你们一个个的在这公堂上跟本官哭惨呢。若是再让本官听到你们哭惨,就按同党处理。”
李梅一下被沈泽的语气吓到,还没说出的话哽在喉咙。随即反应过来,就想要怒斥他。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王妃,岂容得他放肆!但沈泽抢先一步冷声道。“别质疑本官,本官说得出,便做得到!”
李梅看着狠厉的沈泽,怯怯的退后两步。随即又恼怒起来,他不过一介官员而已,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但是心中又害怕沈泽方才的话,毕竟他可是连书儿都毫不犹豫的杀了。只好愣在原地,不敢再开口。嬴冀看沈泽竟敢如此对待自己的王妃,开口诘问。“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么与本王的王妃说话!”
沈泽挑眉,淡淡说道。“王爷是不相信本官说的话,还是不相信陛下御赐的金令牌?”
这话听在嬴冀的耳里,是满满的嘲讽。但是在嬴玉的金令牌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放肆。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泽,却也不敢再说话,只是气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沈泽看了两眼便挪开了,这如果是嬴青栀的胸还能看两下。嬴冀还是算了吧,辣眼睛。嬴青栀暗中给沈泽竖起了大拇指。牛哇,就应该这么怼回去,她早就看嬴冀不爽了。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满眼都是利益,简直就是他们皇室最大的污点。林傲天同样趾高气扬的看着他们,总算是看到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了,爽了!今晚自己可以干掉三碗米饭!只有受害者们看到躺在血泊里的李玉书,还有再旁边悲痛欲绝的李荣仲。他们也是不免红了眼眶,只是并非是怜悯同情。而是勾起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心回忆。李荣仲与李玉书此时的状态,不就是当初他们与自己家人的状态么。真是天道好轮回,李玉书终于是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但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李玉书已经死了,但是他们的家人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此前还有一股恨意支撑着他们,日后,那么多孤独的夜晚,他们要怎么熬啊。他们现在只嫌李玉书死的太过轻巧,太便宜他的。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复他们内心的恨意。受害者们泪眼涟涟的无语凝视着天空。内心呐喊声震耳欲聋。阿父、阿娘、阿姊、兄长、妹妹......你们在天有灵都看到了吗。害死你们的凶手已经伏法了,你们可以安息了。这辈子你们先走了,下辈子我们还要做一家人!然后,他们感激的看向沈泽,齐刷刷的跪下叩首。“多谢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多谢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多谢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看着受害者们下跪道谢,沈泽赶紧起身将他们搀扶起来。“这没什么,本官不过是做了本官应该做的而已,你们赶紧起来吧。”
看到沈泽杀了自己的侄子,竟然还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嬴冀就气不打一处来。“沈泽,你竟敢私自诛杀本王侄子,本王定要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一旁的宣润脸色也是不好看。毕竟老师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竟然让沈泽把李玉书给傻了。一个没有能力的学生,在户部尚书的面前,可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自己回去后的地位,只怕会一落千丈。沈泽淡淡的瞥了一眼嬴冀,道。“王爷若是要参,那便参好了。不过在王爷参之前,本官不介意治王爷一个包庇纵容之罪。”
“你……”嬴冀看着沈泽,怒意冲天。但是看着沈泽手边的金令牌,只得吞下这口恶气。只是那胸,好似被人吹气球又泄了气一般。“书儿——!!!”
嬴冀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一盘李荣仲语含痛苦的惊呼。“书儿,你不要走,你不能救这么丢下爹一个人。爹,爹一定会救你的,书儿,你再撑一会,书儿,再撑一下,爹带你去找郎中。找全世界最好的郎中。”
李荣仲老泪纵横,扶着李玉书,不让他倒下。但是李玉书还是在他的痛苦中,缓缓闭上了眼睛。但李荣仲仿若是接受不了自己儿子就这么死去的事实一般。将他背在自己佝偻的背上,口中喃喃道。“书儿,爹这就带你去郎中,找全世界最好的郎中。他们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到时候你还是爹那活泼可爱的儿子。你还能像从前一般,活蹦乱跳,想干嘛就干嘛,有爹在,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背着李玉书想要出去为他找郎中。李梅站在原地摸着眼泪,自己大哥中年丧子,这种悲痛他怎么承受得了。更何况,书儿可是他唯一的孩子。李梅伤心的扑倒在嬴冀的怀里,泣不成声。“王爷,书儿死的太惨了,你一定要为书儿报仇啊。”
嬴冀颇为心疼的搂住李梅,李玉书身死,他的心中也十分唏嘘。好歹是曾经在面前尽过孝的,心中也是有几分感情。更何况,就是不为着这几分感情,为着自己的面子,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的。他手抚摸着李梅的背,重重的点头。“放心,我一定会为书儿报仇的。”
听到嬴冀的承诺,李梅这才摸着眼泪从他的怀里出来。素净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真是我见犹怜。嬴冀爱抚的安慰着他。沈泽看着背着李玉书即将走出公堂的李玉书,冷声道。“李玉书乃朝廷重犯,按律,死后家人不得为其收尸。李荣仲,还不快快将李玉书的尸体放下。”
本行走缓慢的李荣仲,听到沈泽话后,猛然转身,怒视着沈泽。但嘴巴颤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嬴冀。嬴冀也是被气到了,怒声道。“这是什么狗屁规定,本王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沈泽满脸恭敬的朝天拱了拱手。“此乃大乾开国陛下定下的定规矩。”
“那你就不能法外容情吗,李玉书都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他曝尸荒野不成?”
嬴冀恼怒的说道。沈泽指着金令牌,一副我无能为力的样子。“陛下派本官来,自是希望本官秉公执法,岂能弄虚作假。”
金令牌金令牌,张口闭口就是金令牌,嬴冀恨不得现在就抢过他手中的金令牌丢进粪坑里。眼看嬴冀也没了辙,李荣仲背着李玉书就想要跑离这里。他一定要将自己的儿子葬入祖坟!三名锦衣卫手持绣春刀,冷酷无情的挡在他的身前。李荣仲看带不走自己的儿子了,六十好几的人终于绷不住了,瘫坐在公堂门口,放声大哭起来。只是周围的受害者们却不觉得可怜,他们的家人死的比李玉书更惨,却无人为他们主持公道,为他们的家人报仇。若是他们命好,遇到了沈大人,恐怕过不了多久,李家就会清理他们。李梅因着刚才沈泽的话,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是用力的扯着嬴冀的袖子。嬴冀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沈泽强硬打断。“王爷若是不想本官治你一个搅乱公堂之罪,最好闭嘴!”
嬴冀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看了沈泽半晌后,抬脚便离开了公堂。有嬴玉的金令牌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只留李荣仲在那哭的伤心。李梅纵然想帮,却心有余力不足。但一众受害者们看着这一幕却看的津津有味,就差搬个小板凳了。沈泽让锦衣卫留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事宜,比如,李玉书的尸体只能丢弃荒野。此间事以了,是时候该回去了。沈泽一行人回到客栈收拾东西,打算明日启程。今夜,无数只白鸽从清繁县飞出,去往它们该去的地方。看来,今夜不仅清繁县是个不眠夜,就连洛城,也是个不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