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上,胡垆又取出“醉仙酿”助兴。
王越畅饮几杯后,谈兴大炽,不待胡垆问起,便主动说起了自身的来历: “诸天小千世界皆源自地仙界,一切人事也都是地仙界的投影。师弟既经历过许多小千世界,应当听说过吴越争霸时越女传剑的故事。在地仙界,那越女却是师父化身,而愚兄正是那头拦路与她斗剑的白猿。 “当初愚兄在山中修炼千年得道,尤以纯凭天赋而自悟的一身剑术自傲。直到与师父一战之后,才直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于是备办了八珍仙果为礼登门拜师。幸蒙师父不以愚兄为异类而见弃,收归门下朝夕耳提面命,传授道法剑术。”胡垆道:“小弟此来,是奉了师父令旨来助师兄脱劫,却还未了解其中具体情由,还请师兄解说一二。”
王越叹息道:“愚兄修为已臻天仙境界的极致,得师父启发自创‘三尸元神法’,留本尊在地仙界潜修,三尸元神则各至一小千世界转世历练并谋求气运功德,只待修为及功德圆满,三尸化身返归地仙界与本尊归一,便可缔结太乙道果证就真仙。 “只可惜我这一尊化身遭了佛门那些贼秃的算计,白白地替他们出了一回力,最后的好处却都被那金蝉子的转世之身玄奘贼秃吃干抹净。没奈何之下,只得再次转世到这方世界重新来过,岂知竟有一个更加棘手的对头也来了这里。”
胡垆问道:“不知师兄所说的对头是谁?”
王越道:“此人本为昔年九黎之主蚩尤的八十一兄弟之一,名为‘白曾’。当时咱们师父曾以真身降世,辅佐轩辕黄帝败蚩尤于涿鹿。那蚩尤在身陷绝境后,奋贾余勇破碎虚空,送走了身边仅存的一个兄弟白曾与自己已经残破的两大至宝‘虎魄刀’与‘蚩尤旗’。”
“到战国年间,白曾化名白起再度出世,假借辅佐大秦征伐天下之机,以屠戮百万生灵,以其血肉魂魄为养料修复了残破的‘虎魄刀’。当时愚兄正于红尘游历,走到了长平战场,机缘巧合之下窥破了白曾的真实身份。”
“当时我们两个激战了一场,他虽仗‘虎魄刀’这柄绝世凶兵占了点上风,要伤我性命却还差得太远。而且在放开手脚大战后,天上地下都被我们弄出的声势惊动。天庭见是蚩尤这魔头的余孽作祟,当即便派来天兵天将围剿。最终是那白曾依仗‘虎魄刀’凶威,重伤后突围逃逸。”
胡垆叹道:“原来那号称杀神的白起,竟还有如此来历。如此说来,他来到这一方世界,仍然是要筹谋屠戮生灵以修复那两件至宝魔器了?”
“正是如此。”
王越面现愁容,“本来冥冥之中的天地意志自有平衡之道,若是我等修行之士大肆屠戮凡人,必然会降下天诛之刑。但这狡猾的家伙最善因势利导,当初便是借强秦兵锋为屠刀,自己捞足好处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此次他又要故技重施,虽常年隐身北极绝域潜修,却已成为北方草原各族尊奉的圣主。只待中土神州经过将来的一场动乱耗尽元气,便要推动异族大举南下,借‘五胡之乱’屠尽中州生灵,从而修复另一件魔器‘蚩尤旗’。”
胡垆问道:“师兄在此界可曾与那白曾照面?”
“岂止照面?”
王越道,“愚兄在此界转生后,三年即堪破胎中之谜。因生在辽东,见乡民常受胡人劫掠屠杀,在少年时曾一人一剑深入草原,刺杀许多率众南侵的胡人部落首领。也是在此期间,偶然得知了北极绝域有一位得草原各族共同尊奉的圣主。等到三十岁修为尽复旧观,愚兄远赴北极窥探那圣主的虚实,才发现竟是昔日的对头。”
“那白曾也发现我的踪迹,陡然出手逼我现身,同样认出是旧日的冤家。当时我二人又做过一场,因为愚兄只是一尊化身,实力终究差了以真身降临的白曾一点,受了些轻伤后施法遁走。 “事后愚兄多方调查又反复推演,终于大致猜到白曾的图谋。但白曾是裹挟大势而为,休说愚兄暂时胜他不得,便是拥有足够的实力,也总不能为了破其布局,便用一柄剑屠尽草原生灵。如今投身到朝廷,也是存了‘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念头,尝试借势使力针锋相对。只可惜愚兄斗剑斗法是行家里手,朝堂上这些勾心斗角是事情则完全外行,在雒阳厮混近年也始终不得要领。”
胡垆听罢这一番前后因果,默然沉思半晌后展颜一笑:“小弟不才,在这件事上却有一些愚见……” 王越精神大振:“愿闻师弟高论!”
胡垆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师兄借势使力的思路是对的,却选错了对象。如今的大汉暮气沉沉根枯枝朽,实已不足为凭。若要凝聚足够的力量对抗白曾掌控的草原诸族,唯有行破而后立之策,以未来的乱世为燃料,助其浴火重生。”
“其二,小弟料定那白曾必然会从内外同时下手,除了统合草原诸族,应已派了暗子来中州搅动风云,使中州生灵自相残杀,一则为其收集修复魔器的血肉魂魄,一则损耗中州元气以便将来入侵。”
“因此,我们一方面要掌控好火候,在再造乾坤的同时,也要尽量保留中土元气,一方面要找出白曾的暗子,败其阴谋,翦其羽翼。”
“实不相瞒,小弟在这方世界也有些自己的谋算,并且已着手开始布局,倒也有几分把握助师兄与那白曾做过一场。”
“妙哉!”
王越鼓掌赞叹,取了酒盏起身上前,“既然师弟胸怀锦绣之才、运筹帷幄之能,便由你来主持大局,愚兄情愿做你马前小卒,任凭驱策。待成就此济世大业,只要能分润一份功德到手便心满意足。”
胡垆也取了酒盏起身,与王越相对而立:“师兄如此厚爱,小弟必竭尽所能。”
两人将酒盏轻轻一碰,各自将盏中“醉仙酿”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