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住肩膀,从没丧失知觉这点来看我应该死不了。 “麦凯中尉,我们在激烈交火中!”
约翰逊在频道中呼叫道,“能为我们提供掩护吗?”
“已经跟叛变的部队接火,”麦凯中尉的语气中没有半点犹豫,仿佛敌人不是他的老上司,而是某个无关紧要的咕噜人,“增援部队稍后就会到达。”
上校拿过丽贝卡的M41,先一步冲出了掩体,几声巨响后几乎所有的叛军火力都锁定了他,这下没人管我们三个了。 我旁边的阿芙罗拉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摆脱了丽贝卡的束缚后一跃而起,一边冲锋一边取下突击步枪。我起身时就看见阿芙罗拉已经杀到了上层平台,她端起步枪直指席尔瓦,用最大的嗓门高喊,“不许动!”
席尔瓦的枪口在阿芙罗拉的威逼声中缓缓放下,我们都松了口气,可又一次发生在战舰尾部的爆炸使得舰桥猛地抖了一下,阿芙罗拉的枪口错开,这给了席尔瓦一个致命的机会。 那操蛋的枪口一抬,重新指向陶特的脑袋。席尔瓦在想什么我猜得出来,眼下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就算他在交火中死里逃生也绝逃不出我们的掌心,他的军旅生涯也将随之到头。他面临的最好结局也不外乎终身监禁,其间还会时不时地接受提审。 他这么想倒也没错。 反正在他看来自己横竖都是一死,若是被抓则会生不如死。 既然他已劫数难逃,肯定会拉上尽可能多的人一起陪葬,哪怕只能拽一个人垫背。 他朝陶特扣下了扳机,我的好兄弟的脑浆从后脑喷溅而出,猩红的血雾在平台的空中弥散开来。陶特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翻过了平台凸起的护栏。他的尸身“砰”的一声跌落在我面前的空地上,在重压之下全息操作台被砸得四分五裂、火花迸溅。 真是讽刺,圣约人没能杀死他,他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 阿芙罗拉被席尔瓦的暴行震惊得呆立当场,在她目瞪口呆的要命关头约翰逊中士把她挤到一边,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动作躲过席尔瓦的一串扫射,然后猛地扑了过去抱住席尔瓦的腰部,两人顿时腾空飞出上层平台,最后在一阵肉体碰撞声中掉在陶特尸体的旁边。 约翰逊大如沙包的拳头又准又狠,“砰砰”作响地连连打在席尔瓦的脸上——我敢说这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陆战队员的力量,甚至连最顶尖的地狱伞兵也比不上他。 席尔瓦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约翰逊生怕把他打死了,停手之后将席尔瓦翻了过来,用膝盖压住他的关节,避免任何可能的反抗。 普莱斯上校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霰弹枪,他将叛军像蟑螂一样扫出了舰桥,飞快地查遍了舰桥的犄角旮旯,确认这里没有叛军、圣约人和洪魔后,回到了趴在地上的席尔瓦旁边。 丽贝卡低头盯着陶特的尸体,在一阵恼人的沉默后,突然一把抢过上校的霰弹枪,高声骂着,就要将枪口抵在席尔瓦的脑袋上。 “贝卡,别开枪!”
上校一边说着,一边把丽贝卡整个儿抱了起来,不让他枪杀战俘。 我很清楚这是为了保护丽贝卡。所有人都想为陶特伸张正义,可是枪毙一个已经无力反抗的敌人就要另当别论了,这一下肯定为丽贝卡避免了日后回到地球的不少麻烦。 麦凯中尉也来到了席尔瓦旁边,但她眼中藏有一丝不忍。也是,席尔瓦毕竟当了她的顶头上司这么多年,对她还不错。 “长官,”麦凯对上校说道,“把他送到军事法庭接受审——。”
一声始料未及的枪响,席尔瓦的脑袋顿时爆开来。 我们惊愕地看向枪声的来源,只见一把手枪“啪嗒”地掉在了阿芙罗拉的脚边。 “长官...尽管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吧......”经常因为战争的压力而哭泣的阿芙罗拉,这次却没有掉眼泪。这样的声音我想只有死人才能发出来。 她一定伤心透了,身子像在风雨中飘摇,不停颤抖着。爱人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多么悲哀。 上校一声叹息,然后高声宣布道:“席尔瓦利欲熏心,纠结同伙想要背叛UNSC,在交火的过程中被我当场击毙。”
他看向阿芙罗拉,“找个地方作最后的道别吧。”
阿芙罗拉缓缓向这走来,这个过程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我蹲到陶特的旁边,伸手扯下了挂在他脖子上的“狗牌”,递给阿芙罗拉。她拒绝了我的好意,吃力地抱起陶特的尸体,对上校说了声“谢谢”后,一个人走到压力门边就要离开舰桥。 圣约人的战舰很喜欢用紫色的灯光作装饰,我头一回从中体会到了彻骨的寒意。 就在阿芙罗拉的背影渐行渐远,压力门要重新关上时,丽贝卡忽然拍了拍上校,说了句“我等会儿回来!”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追上了阿芙罗拉,两人随着关上的压力门一起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上校轻轻摇了摇头后便投入到战舰的起飞工作中去了。他将人工智能艾莉的芯片插入到圣约人巡洋舰的控制台中,随后真理与和谐号呻吟着飞了起来。 我通过旁边的全息显示屏看到咱们距离光环表面越来越远,那些熟悉的树木、河流,都在屏幕中渐渐缩小成蚂蚁大小的点,想必以后也没机会再回来了吧。 在此之后我对某件事一直抱有相当的怀疑:每个陆战队员都知道斯巴达战士的反应速度快如闪电,所以当阿芙罗拉举枪想要朝席尔瓦的脑门射击时,上校真的完全没有机会阻止她吗? 压抑不住好奇的我,抓住一个机会偷偷将这个疑问说了出口。 上校只是微笑着对我说:“确实没有机会,我当时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战斗已经非常疲惫了,导致反应慢了半拍。”
那个笑容有些奇怪,我花了半天才琢磨出味道来。 呵,果然从军情局探员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信的。 可以了,就写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