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川微微一愣。
蒋泽宇解释道：“抖音目前的发展趋势非常好，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腾讯，成为互联网新的流量中心，以短视频的生命力，这股趋势，至少五年内不会消失，这也就是说，未来五年，抖音不会出现大规模衰退的迹象。 五年，足够我们发展壮大了……只要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摆脱抖音的掣肘，到时候，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李川蹙眉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抖音在投资的时候要求大量投票权或者一票否决权呢？”
“那不可能！”
蒋泽宇语气严肃道：“他们又不是没做过投资，应该明白像我们这种不缺钱的公司是不可能出让大量投票权和一票否决权的。 他们如果这样要求，那就是在逼我们走，到时候，我们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了，直接换平台就行了。 不过，我个人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他们没理由一定要逼我们走，我们的价值摆在这里，如果转去其他平台，他们必然会承担极大的风险……他们又不是赌徒，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是不太可能做这种事的。”
“他们有更好的选择吗？”
“当然有。”
蒋泽宇回道：“目前，我们虽然占据了抖音的大部分流量，但还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形成垄断，而且，我们也没有利用自己的优势，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慢慢化解的……既然能慢慢化解，他们就理由冒险。”
“那你觉得，他们投资我们，只是为了理财？”
“那也不可能。”
蒋泽宇摇了摇头道：“他们肯定是有战略需求的，不过，我觉得他们会慢慢来，一开始，不会要求太过分，我估计，他们会索要少量投票权，以保证他们在三木网络内部拥有一定的知情权和话语权，但是大量投票权和一票否决权……他们可能会提，但应该不是他们的底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考虑。”
李川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如果接受投资，我们应该报个什么价？”
“越多越好。”
蒋泽宇回复道：“他们付出的成本越多，内部责任就越大，内部责任大了，就会形成一个固定的利益链条，到时候，我们哪怕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抖音内部也会有人帮我们说话。”
“嗯，是这个道理，但是，具体要多少钱呢？”
“这个还不好说。”
蒋泽宇想了想道：“之前，我给‘三木系’做过评估，估值大概在五十亿左右，不过，那是三个月前了，我们的发展速度太快了，三个月的时间，资产扩充了不止一倍，如果按照当初的评判标准，那‘三木系’的估值至少在百亿以上。”
“百亿？！”
“我只是随便一说，当不得标准。”
蒋泽宇解释道：“现在的市场环境，已经跟三个月前不太一样了，三个月前，直播带货才刚刚热起来，现在，直播带货已经成为了新风口，热度比之前高了不知道多少。 市场越热，资本越廉价，如果把三个月前的‘三木系’放在当下的市场环境里，估值就不是五十亿了，它可能是六十亿、七十亿、八十亿，甚至直接翻倍成百亿。 而现在的‘三木系’，经过资产扩充，我觉得估值至少在两百亿以上。 当然，这也只是粗略估算。 当下的市场环境和‘三木系’的资产规模，我还没有仔细评估过，无法说出准确的答案。”
“两百亿……” 李川脸色微变：“这……抖音那边能接受吗？”
“接不接受，不是他们说了算，是市场说了算。”
“可现在，除了他们，也没其他人报价啊。”
“很快就有了。”
“嗯？”
“‘达人供’APP的消息已经扩散出去了，抖音是因为‘地主’的关系，反应比较快，其他人可能反应慢一些，但只要留些时间，他们总能反应过来的，毕竟我们实实在在的价值摆在那里，我不相信那些资本是瞎子。”
“这……” 李川思索了片刻，然后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很快，估计，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
“……” 事实证明，蒋泽宇猜的没错，但是有些保守了。 各路资本的反应速度，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他们根本不需要“过几天”，当天下午，就收到了两家资本的问函。 这两家资本的来头都不小，而且都是本地势力。 其中一家是复星集团。 复星集团是一家以生物制药为主营业务的综合性投资集团，位列“世界500强”，其创始人郭广昌是尚海首富，同时也是浙商总会的副会长。 “尚海首富”、“浙商总会副会长”，这两个身份放在一起，看起起来似乎有些别扭。 但其实，并不奇怪。 复星集团在尚海成立，总部也位于尚海，郭广昌本人更是常年居住于尚海，如此，说他是“尚海首富”，一点问题都没有。 至于“浙商总会副会长”，则是因为他是浙省人。 地方商会选人的标准，不是看这个人在哪里做生意，而是看这个人在哪里出生、或者小时候在哪里生活。 郭广昌在浙省出生，小时候也在浙省生活，虽然长大后去了尚海创业，但也是地地道道的浙省人。 所以，他当浙商总会的副会长，本质上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另一家资本的来头更大，它的掌门人是浙商总会的会长，没有“副”字。 浙商总会的会长是谁？ 正是大名鼎鼎的阿狸巴巴创始人、李川前世的老板——马芸！ 阿狸巴巴主动找上门，也很正常。 李川以及三木网络旗下的主播，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抖音直播，但是淘宝这边，他们也没放弃。 李川每逢购物节，都会在淘宝加播一场，而三木网络的其他主播，有时候也会在淘宝直播，就比如吴小白。 吴小白一开始就是在淘宝直播的，虽然后来由于公司战略调整，他也去到了抖音直播，但是淘宝这边，他一直都在坚持。 他现在每周直播四天，两天在抖音，两天在淘宝，没有任何倾向性，算是双平台战斗。 从此可以看出，淘宝是三木网络除了抖音以外、关系最密切的合作伙伴。 阿狸想要投资三木网络，基本上就是淘宝的意思。 淘宝的目的也很容易猜，无非就是想通过投资的方式占据一定的话语权，然后促使三木网络向淘宝转移。 对此，李川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他前世就在阿狸工作，很清楚淘宝在未来几年，流量会每况愈下。 他要是带着三木网络向淘宝转移，那三木网络未来的发展必定会大大受限。 所以，他是肯定不会接受阿狸巴巴方面的投资的。 相比之下，复星集团倒是可以考虑。 复星集团不是互联网公司，也没有网络平台，不会像阿狸或者抖音那样，有着诸多战略诉求。 他们投资三木网络，主要是为了赚钱。 这种较为纯粹的投资方式，更符合李川的利益。 在李川看来，只要投资方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好处，他是愿意带着对方赚钱的。 复星集团能给他带来哪些好处？ 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是钱，但是钱对李川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三木网络不缺钱，而且具备极强的造血能力，根本不需要对外融资。 李川站在自身的立场上，更看重复星集团带来的其他好处。 其他好处有哪些？ 首先，复星集团作为本地势力的代表，社会关系庞大，背景极其深厚。 如果让它加入进来、成为三木网络的股东，那三木网络就可以获得复星集团在人脉、背景方面的部分帮助和扶持。 这种帮助和扶持，平时可能不算什么，但真正遇到事的时候，往往是非常有用的。 其次，复星集团成为三木网络的股东后，李川大概率能跟郭广昌搭上关系。 他如果能跟郭广昌搭上关系，那他的社交圈层将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要知道，郭广昌可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开始创业了。 他在商海里混了几十年，现在成为了尚海首富、浙商总会的副会长，其人脉关系之雄厚、社交圈层之高端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相比之下，李川才刚刚发家不到一年，虽然挣了不少钱，也认识了一些领导、老板和明星，但整体的人脉关系并不雄厚，社交圈层也比较低端。 他认识的领导，没有超过正处级的。 他认识的老板，大多是一些中小型厂商和品牌商，资产过亿的都没几个。 他认识的明星，倒是有不少顶流，比如杨幂、杨超越、吴谨言这些，人气都很高，但是她们并不属于高端社交圈层。 明星这个群体，有一定的局限性，它本身是向下兼容、主要服务于粉丝和观众，对于高端社交圈层的触及度并不高。 能够打破这一点、常年混迹于高端社交圈层的明星也有，但是数量极为稀少，仔细想想，国内好像只有赵微、范兵兵和李冰冰这三位勉强够格。 然而，这三位中的两位，现在都已经消失了，剩下的那一个，李川也不认识。 如此，他在明星这方面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际关系。 在他的认知中，高端社交圈层是那种“经常能跟厅级以上的大领导和资产上百亿的大老板接触、并且能从他们口中掌握各种隐秘信息”的圈子。 他想要打进这个圈子，单靠自己的努力，可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但如果跟郭广昌搭上关系，他说不定就能接触到高端社交圈层，并且快速融入其中。 一旦他融入高端社交圈层，那他的眼界、格局，以及掌握各种信息的能力，一定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一点，对于立志成为企业家的他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以上两点，是李川觉得“复星集团可以考虑”的原因所在。 当然，他只是觉得可以考虑，并没有立即下定决心。 他想再等等，看还有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 他的确等到了更多、更好的选择，但是情况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第二天，也就是6月14号上午，三木网络连续收到了十几封投资问函。 这十几封信函中，有一半是不知名的投资公司，剩下的一半则都来头颇大，比如红杉资本、达晨创投、君联资本等，甚至还有腾讯和京东。 这些人都跟商量好似的，一口气全来了。 对于这种情况，李川有些发懵。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紧忙找来了蒋泽宇商量。 “怎么回事？”
李川一脸迷惑道：“他们昨天还没什么动静，怎么今天……就全来了？”
“我也不清楚。”
蒋泽宇想了想，道：“可能……是消息暴露了吧。”
“消息暴露？”
李川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抖音、阿狸、复星这三家想要对我们进行投资的消息暴露了。”
“怎么暴露的？”
“不知道。”
蒋泽宇摇了摇头，又道：“我猜测，可能是复星集团那边出了问题。”
“为什么？”
“抖音和阿狸都是互联网公司，以互联网公司的行事风格，基本上不会在投资这种事上出问题，复星那边，相对而言要差一些，消息暴露的可能性更高。”
“消息暴露，他们就要抢吗？”
“肯定要抢啊。”
蒋泽宇解释道：“现在已经不像前几年了，优质的投资项目越来越少，投资公司开展业务的难度越来越大，如果遇到一个好项目，他们肯定是要抢的。”
“他们抢之前，不做评估吗？”
“应该做过评估的。”
蒋泽宇顿了顿，道：“‘达人供’APP宣传出圈已经三天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没有下定决心而已，或者评估还没有完成，说白了，就是还在考察或者犹豫。 他们之前在考察或者犹豫，是因为没有受到外部刺激，现在，他们听说有人已经出手了，自然就坐不住了……所以，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投资问函发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
李川明白了过来。 “这是我猜的，真实的情况可能跟我说的有些出入。”
李川没有说话。 他自顾自的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