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府,大同城外。
“什么,派出去的一千骑兵又没了!”阿罗出部首领怒喊。
大帐内,其他几个首领也是面面相觑,这次的情况实在超过他们的想象。 以前他们派兵围城,然后每个部落都分出去一点人出去烧杀抢掠,等抢购物资就回去过冬。 现在呢,不管分出去几百人还是几千人,全都人间蒸发。关键他们都是骑兵啊!什么情况下会一个人都回不来? 难道这大明境内还有一个万人骑兵队在游荡?还是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首领们看向帐外,黑夜深沉,乌黑如墨。 这里是大明的土地,以前是他们的牧场,现在却像一个黑渊一样在不停地吞噬他们的士兵。 沉默好一会,阿罗出部首领问道:“大家怎么看?还要继续派兵吗?如果再派兵的话,我们兵力不足,我怕大同城内的军士杀出来,这城里据说有十万大军!”首领们对视一眼。 毛里孩部落首领率先说道:“冬天要到了,物资也抢的差不多,要不我们回去?”
其他首领一听也纷纷意动。 他们每年为什么出来打草谷?一个是练兵;一个是抢粮食抢女人;最后就是将部落里和他们不对付的剔除掉。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而且冬天要到,天气越来越寒冷,再不走他们怕是走不了。 …… 第四日,一早,杨信便起床来到大厅,办公,顺便听曲赏舞。 他是大同总兵,朝中有人,只要大同城不丢,那就是功劳!至于外面那些百姓的死活,能有他乌纱帽重要? 要是出城被鞑靼埋伏,损兵折将,他怎么交代?要是城再丢了,他怎么交代? 所以他一直信奉一件事:只要他不做,那就不会错! “报!杨将军,鞑靼退兵了!”
有士兵大喊。
杨信一喜,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战报:“快,快,八百里加急,告诉圣上,我大同军士悍不畏死,浴血奋战,守城三月,斩敌数百,终于守住我大明边关。”“是!”
等士兵走后,杨信直接走到舞女堆里,毫不客气,素手握笔,檀口品箫。 “哈哈哈,接着奏乐,接着舞!”
...... 大同城门口,士兵们也在欢呼庆祝,大家又保住了一条狗命当然开心。 虽然按照往常的惯例,他们一点奖励都没,可能上官心情好给他们分一点酒水,但好死不如耐活着。 “轰隆隆~”突然,远处来了一队骑兵,气势如虹。 欢呼的士兵们顿时停下来,不会鞑靼又打回来了吧? 只见远处数千骑兵,每人至少两匹战马,疾速奔驰到城门前。随后为首身穿藏青色麒麟服的锦衣卫提缰勒马,后面数千战马齐齐勒马急停。 动作整齐划一,齐整就如一人。 如此军容,如此军纪,看得城门守将直咽口水。 “锦衣卫指挥使江玉燕大人前来视察,还不开门迎接!”
于冕出来大喊,趾高气扬。
守城小将一愣:“你等等,我们去通报!”以前就有过城门被诈开的事情,他可不敢做主。 一个时辰后,酒气熏天的杨信上到城墙,正想仔细分辨那麒麟服,只见那为首锦衣卫抬头,对上那双乌黑如墨的眼睛,霎时,就像被一记大锤在了脑袋,嗡嗡作响。 “嗖~”一道金色令牌深深插在城墙之上,就在他面前。 杨信咽了咽口水,这城墙可是有三十米高,还是一整块的青石,来人的实力已经到了他无法揣测的地步。 费力拔出金牌,拿到手中一看: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杨信的冷汗直接就吓了出来,大喊:“开城门,开城门!”
“可是!”
小将还待分辨。
“可是什么,快开!晚了点,我砍你的脑袋!”“是!”
…… 晚上,总兵大厅,歌舞升平。 “指挥使大人,旅途劳顿,来,我敬你一杯!”
杨信弯腰敬酒,很是客气。
江玉燕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再想起守门士兵那破烂的衣服、军械,摇摇头。 有些人吃人,真是吃得心安理得。 江玉燕随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来,今晚大家畅饮。鞑靼刚走,按照常理我们能过一个冬天的安稳日子了。”“好!”
剩下将领大吼。
城门口,守卫军士们羡慕地看着远处总兵府那里灯火通明,载歌载舞。他们却每人只发到一个白面馒头,一小壶酒。 一个锦衣卫走了过来,靠近他这里小声说道:“兄弟,听过锦衣卫吗?”守卫军士一愣。 随后军田、仓库、军营,成百上千的锦衣卫悄悄走在底层军士身边悄声问道:“兄弟,知道锦衣卫吗?”
总兵大厅。 “不好了,总兵大人,锦衣卫带着数万边军,将总兵府围了起来!”
有忠心耿耿的士兵冲进来汇报。
杨信一愣,看向首位上还在慢慢喝酒的江玉燕,少女白嫩的脸蛋竟有一丝酡红。 质问道:“指挥使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着,杨信悄悄拔刀。他是武人,如果朝廷真的拿他开刀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江玉燕抬眼,眼神一凝。 “轰!”
杨信直接倒飞五米远,撞到墙上。 “你这种人,也配和我拔刀?”
说完,江玉燕缓缓起身。
其他将领们看了看那杨信,瞬间集体退后几步。 江玉燕轻蔑看了他们一眼,出门,往后一挥手。 小鱼儿心领神会,顿时一声大吼:“兄弟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啊!”“杀!”
“喵喵!”
似乎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两日后,江玉燕出城,带着数千锦衣卫去往下一处大城。 城墙之上,于冕远远望着他们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的背影,再看城内,那些底层军士一个个站到高台上诉苦说怨,群情激愤。 台下的军士们也在高声附和。 他突然觉得这死气沉沉的九边,似乎突然活了过来。 大家又回来了! 甚至他对明年的鞑靼来犯都有点期待起来。 打架?我大明怕过谁? …… 京都,朝堂。 今天这里已经吵翻天。 “陛下,那江玉燕半月内,无缘无故连斩几十员九边将领,她是要造反啊!”“是啊,锦衣卫权利、人员太过庞大臃肿,请圣上消减裁撤,否则后患无穷!”
“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圣裁!”
…… 看着朝堂下面跪了一地的官员,天顺帝面无表情,甚至像看一群废物。 “怎么,爱卿们是想逼宫吗?”
听到这话,下面的臣子们顿时身体一抖,这天顺帝可是神经病,谁都敢砍的。 “无凭无据?怎么,锦衣卫发到兵部的奏折你们都看不到是吗? 总计二十万大军,眼睁睁看着我大明九边百姓被屠戮、抢劫,那些将领在做什么? 听歌,跳舞,甚至还在吞并边军的屯田、饷银,就连军械也敢倒卖给鞑靼。 要是朕的锦衣卫不去的话,他们是不是还要把我大明的土地也要送出去? 啊?诸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朱祁镇沉声问道。
顿时大臣们不敢再多说一句。 怎么这次不好忽悠了呢?以前可是报个守城有功,斩敌三百都能让天顺帝满意啊。 下朝,朱祁镇气冲冲回到书房。 “一群只知道内讧的废物!”大骂了一顿,朱祁镇瞥了一眼旁边的刘喜。
“这次那江玉燕又给我什么惊喜?”刘喜低头汇报:“禀圣上,上次江玉燕率领几千锦衣卫斩敌四千余,匪首已经处理好运了回来,将在午门展览三天,最后焚烧。 此举必将大振我大明军威!”
朱祁镇点点头,这个江玉燕还是有点实力的,半个月的战功比九边十几万大军今年的战功都多。 “对了,江玉燕还将那些被杀将领贪赃枉法的证据送了回来,还请陛下过目。”
朱祁镇摆摆手:“不看了,看了心烦。”
人都砍了,还要看证据干什么? 刘喜小心说道:“加起来大约白银五十多万两,黄金万余两,其他珍宝、战马不计其数。”
朱祁镇一愣,沉吟片刻:“嗯,很好,全都给我送到内库去,我要好好检查!”
“是!”
刘喜接着小心翼翼从袖子里掏出一件晶莹透亮的玉石。 “陛下,江玉燕还在那杨总兵家里发现一件稀世珍宝。据说是那鞑靼首领赠与杨总兵的,希望他据守城池,坐看鞑靼所部劫掠。”
“这国贼!”
朱祁镇骂了一声,接过玉石,似乎有一股莫名清凉的力量涌入脑海,随后精神一振。
果然是稀世珍宝,竟然有此奇效? 朱祁镇这才细细端详这玉石,石头透明如水晶琉璃,关键是中间一根金色细丝,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这玉石有什么说法吗?”朱祁镇翻来翻去,爱不释手。
刘喜微微抬头注意皇帝的神色,心中一喜,稳了。 “禀陛下,据说这玉石乃鞑靼首领某日在他们的圣河洗澡之时,一条金龙凌空飞过,那首领连忙带领十万大军狂追三十里,最终只捡到这块玉石。 来之前,我让钦天监正看了下,他说这玉石中间的金丝乃天地气运凝聚所化,持之能增国运,延年益寿!”眼看天顺帝越来越开心,刘喜连忙跪下:“奴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如今得此重宝,我大明将在陛下的带领下开疆拓土,万邦来朝,成就千古一帝!”
“哈哈哈哈!”
天顺帝大乐:“这江玉燕真是我大明肱骨重臣。”
“来人,封赏!任命江玉燕暂领九边总督一职,九边卫指挥使以下将领,均可以先斩后奏!”
“是!”
封赏完,朱祁镇心情大好,只要江玉燕能收复九边,杀几个将领算什么。 把他儿子杀了都行! ...... 深夜,东缉私厂。 刘喜回到卧室,看着手里的礼单,很是满意。 白银三十万两,气运玉石一块,以及他做梦都想得到的移花接木神功! 这才是他一直站在江玉燕那边说话的理由。 练成了移花接木,这世间他除了江玉燕再无敌手,到时候想做什么都行? 奴才?他再也不要当奴才了! 打开移花接木秘籍一看,刘喜愣住。 “欲练此功,必先废功?”
…… 天顺八年,秋收。 于冕看着田地里大片的番薯和土豆,大为振奋。 指挥使大人说的果然没错,这从苏州府那边培育出来的新型作物,产量出奇的高,亩产高达三千斤。 而且对雨水、土地的要求还不高。 要知道一般田地种水稻的话,三百多斤都算是高产。这样一算,同等的地能养活超过十个人还多。 有了这些作物,就算朝廷不派发粮饷,他们九边也能靠自己过得很好。 “轰隆隆~”远处烟尘飞舞。 于冕转头,便看到一只小黄猫带头在大地上撒欢,后面跟着几百匹野马,还有几十只大狼。 摇摇头,继续观察粮食。 这场面这些年他看得多了,这猫没事就带着一群动物在大漠上疯跑。 当然这些动物也立下不少赫赫战功。 去年冬天,朝廷不派发粮食、饷银,江玉燕大人干脆直接带着士兵们去草原上抢。 抢牛羊马匹当肉食,为士兵们习练普通筑元功增加营养,抢武器弓箭给士兵们训练。 有金雕、狼群指引,明军来去如风,那鞑靼部落们牙咬碎了都找不到敌人在哪里。 当然,让于冕奇怪的是,苏州府一直在往这里送各种物资,包括让战士们垂涎欲滴的水果罐头。 在北边重镇,这才是真正的稀缺品。 关键是苏州府送东西过来并不奇怪,但这些物资是怎么通过重重关卡过来的。 于冕陷入沉思,难道朝中那些大臣们也有不少站在指挥使大人这边了吗? 那些狗官,还真是机灵! “夫君,吃饭了!”
“哎,来了!”
于冕看着远处叫吃饭的妻子,连忙跑了过去。
“小心点,挺着大肚子着呢。”于冕小心扶着妻子。
“没事,玉燕大人亲自帮我调理过,还说是男丁呢。夫君,你们于家有后了。”张氏幸福说道。
“嗯!”于冕郑重点头。
…… 山西府,大同,仓库。 小鱼儿正在统筹规划九边粮草,还有各部落上贡过来的肉食分配。 因为没法对付江玉燕率领的幽冥黑骑,靠近大明的几个部落直接选择上贡。 求求你们别打我了,我给你还不行吗! 徐大白悄摸摸凑到小鱼儿身边,看了看左右。 他作为一名能和玉燕仙子过上一招的顶级刀客,静默时则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气质卓然,很受一般的女孩欢迎。 但他还是对花星奴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念念不忘,不是因为她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干净、气质好、身材好,只是因为三个字:不甘心! 顶级刀客的性子都是执拗的,一刀在手,一往无前。 这个女人,他发誓,一定要娶回家里,狠狠的教训,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神鬼莫测的刀法! “镇抚使,有什么办法能让女孩子永远记住我吗?”小鱼儿转头,看了他一眼,给出一个好的建议。 “你给女孩子买这买那,哄来哄去有用吗?过几天或者遇见更好了就会转身把你忘了。 听我一言,照她脸上来几拳狠的,等她寿终正寝了也会记得你的!”
徐大白陷入沉思。 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