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维度内,许平安看着四十几年没见的胞妹,心突然一阵绞痛,他按着胸口,喊了一声‘阿秀’就两眼一黑,身体软软的往老太太身上倒。 梁瞻一把将他托住,另一头温颜扶稳了老太太,见许平安泪流满面,激动不已,一时半会也无法继续下去,温颜便先将他带了出去,等老先生喝了热茶,情绪下去一点了,温颜才又将人带回第四维度。 许家夫妻坐在木椅上,温颜点了定神香。 梁金凤看了一眼丈夫,难过地说:“平安跟阿秀感情很好,阿秀又很文静懂事,我想不通,她那么懂事的人,怎么会有人害呢?到底是谁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是林硕。”
许平安尽量平静:“林硕是镇长的儿子,功课不行,被家里宠坏了,没什么本事,原本他应该和我一起下放做知青,但是每次到统计知青人数的时候,他就故意受伤住院,每天在烟草部混吃混喝……” 许平安回城之后,亲眼看到过林硕在街上跟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当时听了一耳朵,说是他搞大了那个女孩子的肚子,但是又不愿意负责,逼着人家打掉孩子,女孩子不愿意,他就让人把陪那个女孩子的家人个个打成了残废。 因此许平安在许秀秀进入商店时,就叮嘱过她与人交往不要看对方的家世背景,要多关注对方的人品,许秀秀一直记着,一直都洁身自好,除了卖东西之外,没有像别人一样跟顾客有过多的交流。 有一次林硕陪他奶奶到街道商店买东西,看到了许秀秀,因为许秀秀没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对他献殷勤,就对许秀秀另眼相看,几次提出要她到家里作客,许秀秀对林硕早有耳闻,对他的人品不太信得过,因此一直没松口。 “林硕性格偏执,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一定是阿秀到林家时没有如他的意,他就动了杀心,害了阿秀!”
许平安又激动了:“阿秀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怀疑他了,但是派出所的人去了四五拨,都没有查到任何证据证明林硕害秀秀……前几天当年负责阿秀这个案件的老警员打电话过来,说是在林家祖宅不远的一个老式烧锅炉旁边发现了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女骸骨,经过检测是死了四十年以上,说怀疑是阿秀……” 接到老家的电话那天就是许平安帮忙照顾温宁的那天,后来他把温宁送到‘第四维’之后,就和梁金凤赶回东州,做了基因鉴定,鉴定结果表明,该副少女骸骨就是当年失踪的许秀秀。 画面上,许秀秀青春年少,她抬头冲梁金凤笑:“嫂子,你今天上完课不用急着做饭,等我晚上下班买酸梅鸭。”
年老的梁金凤落下泪来,她赶紧擦去,与丈夫十指相扣,互相给对方力量:“当年镇长一手遮天,掩盖了真相,现在他死了,林硕也一事无成,没有人再护着他了,只要我们找到他害阿秀的证据,就一定能让他坐牢!”
许平安很难过,林硕逍遥了几十年,现在七十多快八十岁了,原本就没有几天好活,就算让他坐牢,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啊! 许秀秀和梁金凤一起吃了早餐,背起梁金凤给她缝的布包便出门。 许平安租的是离街心公园不远的一间带院子的小洋房的一楼,二楼是另一户人家,许秀秀出门的时候,楼上的邻居也刚好出门。 邻居夫妻在梅城镇北边的一个私人棉花作坊干活,之前在镇上的麻纺厂上班,下岗之后奔波了一段时间才进了这个棉纺坊。 见了许秀秀,两人都跟她打招呼:“阿秀,早啊,上班啊~~” “刘大哥刘大嫂,早!”
许秀秀上班的地方与刘姓夫妻的作坊是在两个方向,出门后,双方便各自往自己上班的地方而去。 去街道商店要经过街心公园,许秀秀通常会在那里逗留一会,跟着大爷大妈们练太极。 还没到八点,街心公园已经被大爷大妈们占领了,许秀秀刚接近,就听到老太太喊:“阿秀,就等你了,快来!”
喊她的人姓冯,许秀秀喊她冯姨,冯姨为人疏朗,笑起来十分有感染力,许秀秀第一次过来锻炼的时候缩手缩脚的,就是冯姨拉着一起锻炼的姐姐妹妹主动跟她说话的,许秀秀对她印象十分好,冯姨也很喜欢这个文静乖巧的女孩,不止一次说要把她介绍给自己儿子。 锻炼完正好八点半多点,许秀秀脸上沁了薄汗,她从布包里拿出手绢擦了擦汗,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走。 “阿秀等一下!”
冯姨叫住她:“我跟她们说好了,今晚去我家聚餐,你也来吧,林姨梁姨她们全都来!正好我也可以把我儿子介绍给你认识!”
许秀秀答应了许母下午下班要到林家走一趟的,听到冯姨的邀约就有些为难:“冯姨,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约了个长辈,说好了下午要去她家里一趟。”
“真是约了长辈?骗我的吧?怎么就这么巧?”
“真的冯姨,我真的约了长辈,我妈叮嘱了一定要去的。”
许秀秀很抱歉,“不好意思啊冯姨。”
冯姨挺遗憾,但也很豁达:“没事没事,你忙你的,这个月来不了,那下个月一定要来啊,还是月中,你可得把时间空出来啊!”
许秀秀一口应了下来。 这时已经是八点四十五分了,许秀秀跑步过去,在五十五分时抵达商店。 同事王豪和李芳芳已经来了,正靠在柜台前聊得火热,门口石阶处码了些货品,挺多的,两人都没有要搬的意思,摆明了要等许秀秀来搬。 许秀秀也没计较,把布包往背后一撇,就搬起了货。 还有最后两箱货时,李芳芳和王豪突然冲过来,一人抱了一箱,将她往旁边一撞,大声嚷:“阿秀,你怎么才来,我跟阿豪搬得手都快断了!”
许秀秀回头,果然看到了刘主任,刘主任黑着脸看许秀秀:“许秀秀,大家都是领同样的工资,别人就忙到死,你就天天耍滑头,像话吗?!”
许秀秀张了张嘴,李芳芳把箱子往她手上一放,将她往里推,挤到刘主任跟前说:“刘主任你别气,阿秀她年纪小,过些时日就知道主王动干活了,来,您先过来喝杯茶消消气……” 许秀秀原本没想跟李芳芳他们计较,她一直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9月份她就要回学校读高三,明年六月就要参加高考,到时候考上大学,去外地读书了,以后跟他们就更没有交集的地方了,满打满算,她留在商店的时间也只有半年了。 同事一场,好聚好散,但当她码好箱子理好货,却听到李芳芳对王豪说,要给她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