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天了?”
龙武坐在流水身边,看着那张安详熟睡的脸,被周围霞光映衬得有些模糊。不由得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万年前的倾颜。沉思良久,龙武并未想出一个结果,只是顺手打出一道符印法阵,将冲破房顶的漫天霞光归拢起来,不至于让外人看到。中州,一片大山莽莽苍苍,东西南北覆盖不知道多少万里,其中多有魔兽出没,人迹罕至。一处不知名的山巅上空,彤云密集,霞光满天,阵阵颤抖的虚空偶尔发出一种让猛兽心悸的声音。此等奇异景象接连持续了几天,终于还是平静下来。霞光依然存在,但虚空已经静止。“啵!”
忽然,一个十分清脆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短暂的平静之后,整片虚空都变得狂乱起来。霞光扭曲,勾勒出一幅幅神秘莫测的图案,每一幅都像是镌刻了鬼神之事,让人心惊。方圆几十里之内,魔兽像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全部惊得四散逃走,也有未曾离去的,却是朝着这个方向顶礼膜拜。声音过后,霞光包裹的虚空终于算是打开了一道裂缝,一截白衣从里面飘然而出。那是一身穿白衣的少年男子,容貌俊美,神采奕奕,眸子里流转着一股根本不属于这片世界的光芒。只是,那一头灰白的头发太过于刺眼。他从霞光中走出,周身被混沌气息包裹,看了看这片世界,轻笑一声,右手一挥,撤掉体表那层朦胧气息。男子踏足山巅俯瞰苍茫大地,负手而立,眼睛眯起,大有天下之大尽在我胸的气概。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未曾闭合的裂缝,轻轻蹙眉:“再过一刻钟,若还不出来,那就不要怪我澹台荆不讲义气了。”
他盘膝坐下,等了足足一刻钟,可上方彩色通道里仍旧没有第二个人走出。澹台荆长身而起,一身白衣无风自动,有一种不属于凡俗世界的神韵流转。他轻轻向前踏了一步,瞬息百丈,落在另一座山巅上。等他想要迈出第二步,再次横渡虚空的时候,忽然大惊失色。体表那一层玄奥神秘的神韵气息,忽然被这片天地抽了个精光,一身灵气荡然无存,脚下略微停滞了一下,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怎么回事?”
澹台荆分明感受着体内元力正在被什么东西猛地挤压,而体内那些暗含道韵的完整道则,则被这片天地的法则生生拉扯出来,一小部分已经融入天地。澹台荆立刻明白了这片天地实在是太过于“贫瘠”,天地法则勉强支撑起这个世界,却没有完整的道则,所以当他带着完整的道则气息来到这片世界的时候,直接被这片天地打劫了。幸而不是洗劫。澹台荆冷哼一声,双手一震,立刻牵引浑身气机斩断这片天地的勒索。体内道则不再被撕扯,但他的修为却一降再降,直接从灵武境降到了真武境初级的样子。虽然他身边无人,还是忍不住嘲讽道:“下界就是下界,环境真是恶劣至极,这片天地的法则,也就只能容得下真武境修士而已。”
转而便又自顾自地笑了:“那岂不是说本公子在这片世界上已经无敌了?”
澹台荆在澹台家族里并非天赋最高的,但绝对是野心最大的,无奈上面有几个天才强压他一头,让他颇有一种有抱负在身却无处施展的憋屈。虽然修为被削,但体内道则还在,还有真武境修为,在这世界上怎么也能横着走了。澹台荆一时心中豪气冲云天,一步几十丈,悠悠行走在天地间,很快消失在天际。半个时辰时候,那处霞光弥漫的山巅。这才有第二人从通道中走了出来,竟是一个身穿紫袍的女子。她刚从通道中走出,如同澹台荆一般,身体被一层神韵包裹,简直如同神仙一般。但不久之后,光芒退去,道则被天地劫掠,修为被压缩到了真武境。她倒不曾对这片天地的贫瘠提起只言片语,只是看着澹台荆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家主曾叮嘱,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天地之中,隐藏着无数高手,有的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我们的命,果真如此吗?”
这番话,澹台荆注定听不到了,若不然心中豪气肯定一下被浇灭。他本来就是背着族中长老偷偷跑出来的,能来到下界,绝对是天大的机缘,自然没有人告诉他下界的危险。甚至,他还要颠覆了整个下界,称王称尊呢。紫袍女子并未如同澹台荆一般随意而去,而是盘膝坐下,默默感悟这片天地的法则,也是在等通道中另外还未到达的人。如此,这片虚空接连有华光弥漫了十天的通道,随着最后一人落下,终于彻底关闭,而后消失。那片天空像污垢无痕,像是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而也就是在这一天开始,龙武才稍稍安心。因为他终于看到在床上躺了几天的流水睁开了双眼。“你怎么样了?”
龙武急忙问道。通过探查流水体内气机,根本无法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流水一脸茫然地看了看龙武,道:“感觉像是过去了好久。”
慢慢地,她的目光中才算恢复了些许往昔的神采,补充道:“像过去了一个纪元那么久。”
龙武默然。自后,他轻轻摸了摸流水的头,柔声道:“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睡了这么长时间,赶紧起来坐一会儿,我给你煮完粥去。”
说着,他忽然笑着刮了刮流水的琼鼻,道:“堂堂女侠可不能这么无精打采的,别人瞧着像什么样子。”
流水一笑,两眼如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