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通许县,共有五十个村落。 他将三班衙役分了十个小组,分别前往各个村落前去进行户册登记。 柳树沟的土地,基本上都是苏三全家的土地,村子里的农民都是靠着给苏三全家种地为生。 苏三全对待佃农比较友好,只收取他们三成的地租,平常时候还会对那些贫穷的佃户进行救济。所以他在柳树沟有着很高的威望。 “苏三叔,你将土地都交出去,我们以后种地怎么办?”
苏二狗是苏三全的一个侄子,不过已经是很久远的血缘关系。 苏三全轻声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这些土地难道苏先生自己能够种的过来?最后还是要租给你们耕种的。而且我听说苏先生收的租子很低。”
“比三叔还要低吗?”
苏二狗不解的问道。 他也曾经给其他的地主种过地,他们最少的地租,也达到了五成,甚至苛刻的会达到八成的地租。 而像苏三全这样只收三成的地租,简直就是圣人。 “我打听来的消息,耕种苏先生的土地,只需要缴纳一成的租子。”
柳树沟的村民闻言,都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要知道连朝廷的赋税,都不会低于十税一。 古代的农民生活艰苦,往往是多重的压迫造成的,除了苛捐杂税之外,繁重的地租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土地兼并严重。 土地兼并是古代农业社会的一个顽疾。列朝历代都曾经出过各种各样的政策,想要抑制土地兼并,但最终都没有太好的效果。 “三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二狗惊喜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
苏三全笑着说道,“而且耕种苏先生的土地,也不用再交额外的赋税了。”
“这就是说,只要交了一成的地租,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苏二狗张着嘴巴大声问道。 “没错。”
苏三全笑着看向众人道,“因此你们一定要如实登记,否则的话,将无法租种苏先生的土地。”
他说到这儿,忽而看向苏二狗,继续说道:“过些时日,苏先生便要通许县招兵,到时候你们都去参军。”
苏二狗闻言,登时面色惨然,泣声说道:“三叔,当兵不是去送死吗?”
如今已经不是唐初的时候,而今当兵也不再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苏三全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你可知道,给苏先生当兵,一个月能拿多少饷银?”
“多少?”
“最低三两,而且一旦立功,还会有奖励。我听说一个普通士兵,最低一个月也能够拿到四五两的饷银。而且苏先生从来不会克扣士兵的饷银。”
苏三全微笑着看向苏二狗,继续说道,“你们可晓得,之前苏先生攻打通许县,伤亡了多少人?”
“多少人?”
“一个都没有。”
众人都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知道孟长远在通许县里招募乡勇,据说是招了将近两千的乡勇。 再加上通许县城墙坚固,即便是能够攻破,也必然要承受不少的损失。 但是苏落的义勇军,竟然一个伤亡都没有? “三叔,你不会是在说谎吧。”
苏二狗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苏三全。 其实若是这些乡勇以及李日越的部队,跟义勇军短兵相接的话,不可能会没有伤亡。更何况当时攻打他通许县的所有义勇军加起来,也只有区区七百多人。 他们是明显站着劣势的一方。 但是苏落给义勇军灌输的理念,便是火力压制,能不短兵相接就不短兵相接。 因为只有义勇军才有热兵器,这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短兵肉搏? 那只是落后的战争方式。 当然苏三全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他所看到的,只是苏落的义勇军攻打通许县城,竟然一个伤亡都没有。 而且还是以绝对的人数劣势实现的。 “这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欺骗你们?”
苏三全轻声说道,“我当时可是亲眼看到了战斗的场面。”
柳树沟的户册登记非常顺利,他们在苏三全的带领下,很快将完成了全村的登记。 整个村落,除了苏三全以及他的五个儿子之外,拥有一百亩土地之外,其余的村民最多也不过拥有十亩的土地。 通许县的户册登记超乎寻常的顺利,这其中自然也有通许之战的缘故。 那些拥有着大量土地的地主,基本上都被关进了大牢里。 他们的族人在衙役下来的进行户册登记的时候,都表现的非常配合。 甚至连之前隐匿的土地,都拱了出来。 他们甚至想要通过贡献土地,来减轻自己家主的罪责。 但是都被苏落给拒绝了,若是这样的口子一开,将来祸患不小。 王守义家在登记的时候,竟然不止五万亩土地,而他的族人更是达到了五百。 他不但是村中一霸,甚至在整个通许县都是一霸。 苏落进行的户册登记,实际上也是一次全面的调查。他不但是要了解各个县的人口和土地情况,而且还要调查各个村的阶级关系。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地主老爷仍旧是有着非常高的威望。 即便是被压迫的佃农,他们也往往都会对自己的地主老爷感恩戴德。 苏落将通许县的报告放在一边,却看向了另一份报告。这个报告来自于柘城县。 柘城县的县令,名叫孙山。 他是河南七县中最为积极的一个,报告也非常的详细。 但苏落却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妥,只是从报告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孙山如何?”
苏落向许远问道。 “他一向是兢兢业业,勤于职守。算得上是一个好官。”
许远想了一下轻声说道,“他治下的百姓很少会有告官的情况,据说甚至有百姓给他送了青天大老爷的匾额,至今还挂在他的书房内。而且他清廉自守,从来没有传出过贪赃枉法的事情。”
苏落点了点头。他将柘城县的报告递给了许远:“这是孙山送过来的报告,比通许县要早到一天。”
许远看完了之后,便将其递给了卢奂和张晓。 “先生,这报告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许远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报告做的非常详细,而且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和漏洞。 “我并没有看出问题。”
苏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只不过孙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够完户册登记,甚至连税赋都缴纳了上来,却让我感到有些惊讶。”
实际上除了扶沟县、通许县、柘城县之外,其余的三个县,在推行苏落的政策的时候,可谓是困难重重。 因为柘城县、睢县、太康县、宁陵县还有通许县,都没有关于用土地代替税收的政策。 因此凡是土地超过两千亩的地主,他们都必须要上缴五成的赋税。 很多地主对此非常的不满,甚至闹上了县衙,县衙虽然采取了严厉的对待,但并没有消除他们的不满。 甚至还有不少人闹到了雍丘城里。 而在柘城县,却根本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赋税总额,比之前柘城县的税收翻了一番。”
许远轻声说道,“我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孙山一向是谨小慎微,不太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卢奂和张晓对孙山这个人,并没有多少了解,因此也就没有插话。 “是人是鬼,一查就清楚了。”
苏落高声说道,“三哥,寻个人将葛云喊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葛云便走了进来,向众人施礼后问道:“先生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苏落将柘城县的报告递给葛云,然后轻声说道:“这上面的事情,你去帮我查清楚。”
葛云接过报告:“先生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在葛云走后,苏落向许远问道:“许大人,不知河南郡哪里有好一点的教坊司。”
许远闻言一愣:“教坊司?”
“对,也就是妓院。最好是越大越好。”
苏落说道。 许远心中泛起涟漪。 “难道苏落竟是个好色之徒?为何要去找妓院呢?”
可是苏落看起来不像啊。 难道是之前都是他的假象,现在暴露出来了。 卢奂和张晓也是心头一惊,但是想到苏落似乎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想法,也就没有说什么? “先生寻妓院,不知为着何事?”
许远轻声问道。 苏落看着许远的表情,便知道他将自己想歪了。 以他如今的地位,就算是想要荒淫一番,也完全不需要去青楼。 “我想要找些能歌善舞的女人做个事情。”
苏落忽而想起了什么,忙出声往问道,“河南郡共有多少个妓院?”
许远想了一下,轻声说道:“大概有十几个。最大的一个是睢阳城的迎春院。”
苏落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那我们就先去趟迎春院。”
他转头看向苏苗,继续说道:“三哥,将燧发枪连调回来,后天便带着燧发枪连和一个火枪连随我一同前往睢阳。许大人,卢大人,张大人,你们也跟我一同前往。”
苏苗对于苏落的命令,几乎是无条件的执行。 “那我呢?”
李倓轻声问道。 苏落闻言,才想起来将他给忘了。这些时日他都一直跟着许远、卢奂、张晓等人处理河南郡的事务。 “你跟着葛云一同前往柘城县调查。”
李倓闻言,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你们都去睢阳妓院玩,但让我去柘城县是几个意思? 他倒不是觉得,苏落去妓院,就一定是去嫖妓。他只是想知道苏落去妓院到底干什么。 他说找几个能歌善舞的妓女,又是要做什么事情? 虽说不情愿,但既然苏落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办法反驳。 迎春院是睢阳城里最大的妓院,也是生意最兴隆的妓院。 别的妓院,往往白天的时候冷清,到了晚上才会热闹。但是迎春院不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这里都是同样的热闹。 甚至会有人在白天的时候,便来院里站着位子,因为到了晚上,极有可能连个姑娘都选不到了。 但是这一天却非同寻常。 临近春节,本就是妓院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但是当人们看到门口的士兵,却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他们没有见过穿着军服的义勇军,却认识飘扬着的旗帜。 那是三家村的象征,五星龙旗。 这是苏落经过仔细设计的,整个旗面上,画着一条腾空的金龙,而在金龙的前面,则是竖着五个星星。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这个龙旗,也同样飘在愿太守府的上空。 整条街聚满了人,但没有人敢于上前。甚至连谈话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像是午夜十二点的街道。 “各位大人,光临迎春院,真是让我们感到蓬荜生辉。”
老鸨子见到五星龙旗的时候,便知道来的这几个人都不是寻常人物,尤其是太守许远,也赫然位于其中。 “快给几位大人上茶。”
老鸨子高声喊道。 苏落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迎春院乃是上下两侧,装修的异常豪华。 空气中还弥漫着隐隐的香味。 其中有檀香,桂香,还有浓郁的脂粉香。 总之是各种香气混在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苏落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缓缓的看向老鸨子,轻声问道:“你们院里都有多少姑娘?”
“回大人的话,共有三十五个姑娘,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温柔可人。”
老鸨子笑语盈盈的看向苏落,轻声问道,“大人可是要将她们喊出来瞧瞧吗?”
“那就将他们都喊出来吧。”
苏落点头道。 “姑娘们,下来接客了。”
老鸨子高声喊道。 随后便闻言猛烈的脂粉香味飘来,随后从楼上跑下来一群姑娘,向着苏落拥了过来。 “都给我好好站着。”
苏苗突然高声喝道。顺手还放了一枪。 他手里的也是一柄燧发手枪。 姑娘们被吓了一跳,便都规规矩矩的站着。 苏落看了众姑娘一眼,轻声问道:“所有的姑娘都到齐了吗?”
老鸨子犹疑着不说话。 “说!”
苏苗又喊了一句。甚至拿枪对着了老鸨子的头。 “还有一个新来的,还没有调教好,正关在柴房里头。 “将她也喊过来。”
苏落轻声说道。 “这个。”
老鸨子仍旧有些犹疑,“这个小妮子的脾气不好,万一冲撞了大人。”
“我们先生说的话,你们听见了没有?”
苏苗沉声说道,“要是不想死,就赶紧将她交出来。”
苏苗对于妓院没有什么好印象,对于老鸨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是是。”
老鸨子急忙看向旁边的龟公,轻声喊道,“快去将那个小妮子喊过来。”
龟公见状,慌忙跑去后院。 不多时的功夫,便见龟公拽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 “大人,她就是那个小妮子。”
老鸨子弓着腰说道。 苏落看向这个女子,只见她虽然浑身是伤,不过眼睛里还是充满着倔强之色。 他点点头,便没有再看她,而是向老鸨子问道:“现在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一个不落。”
“嗯。很好。”
苏落对着这三十多个姑娘,高声说道,“你们可能不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就是三家村的苏落。”
话音未落,这些姑娘便开始窃窃私语。 “他就是苏落?好年轻啊。”
“他也是来嫖妓吗?”
“我听说他拥有鬼神的手段,凡是违逆他的人,都会被天雷给炸死。”
“不是说他身高三丈,眼睛跟铜铃一样吗?怎么这么矮?”
苏落听着姑娘们的大声私语,甚至觉得有些无语。 “都不要说话,我们先生有话吩咐。”
苏苗再度开了一枪,这一次他是将厅内的一个花瓶给打碎了。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