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
苏落心中冷笑不已。 一年后,杨国忠就会被噶了脑袋,他还有什么好神气的。 即便杨国忠如今贵为宰相,也不是他能够一手遮天。 他相信以自己跟卢见增、张晓的关系,他们也不会眼看杨国忠对自己下手而放任不管。 “杨管家,难道你准备以势压人吗?”
苏落冷笑一声,眼神乜斜。 只要苏落不离开真源县,杨国忠能够动用的手段,其实是很少的。 听说过破家县令,灭门知府,从未听说过破家宰相,灭门宰相。 除非是张巡为了攀附杨国忠,而对苏落动手。 但苏落相信,以张巡的气节,是不会如此做的。 杨楼看到苏落的眼神,怒火上升。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苏落眼中的蔑视。 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自从依附于杨国忠之后,无论走到哪儿都受到尊敬,甚至敬畏。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忘却了自己真正的出身。 苏落的眼神,似乎又让他看到了过去人们看向自己的眼神。 该死! 杨楼心中恨恨的想道。 “苏落,这个记室你到底当不当?”
杨楼阴沉着脸色说道。 如果他没有将苏落带回去,他也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后果。 他也亲眼见到一个仆从,只是因为没有收够佃租,便被杨国忠放狗活活的咬死。 他每当想到这儿,就会忍不住浑身寒颤。 “杨官家,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苏落不卑不亢的看向杨楼,轻声说道,“还请多多美言几句。”
此时的杨楼已经恨得牙痒痒。 “你可要不要后悔。”
杨楼说完,转身离去。 他原想让张巡直接将苏落下到大狱里去。 但他在京城却也听过张巡的名头。 若他这样做的话,进大狱的,恐怕就会是自己。 张巡的哥哥张晓,乃是御史中丞,那也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甚至连杨国忠,也要对张晓礼敬三分。 “宰相的招揽,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虽然只是个小小记室,将来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张巡看着已经远去的杨楼,轻声说道。 “杨国忠,品行低劣,独断专权,蔽塞圣听,实乃是祸乱国家的贼人。我岂能与这等人为伍。”
苏落高声说道。 杨国忠,一代奸相,比之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奸佞残酷的卢杞,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卢杞?”
苏落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物。 他同样是范阳卢氏出身,而且还是卢奕的儿子。 只不过他此时年纪也仅仅三十余岁,算是卢见增的侄子。 他先前因为卢见增的缘故,一直忽略了他。 范阳卢氏,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奸相,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张巡并不知道,苏落此时的念头。他见苏落说出这样一番言语,心中也是颇为赞许。 如此年纪,竟然能够挡得住权势的诱惑,足以见得他心性之坚韧。 “想不到,苏小友如此年纪,竟然有如此气节,真是令本县钦佩。”
张巡由衷的赞叹道。 “县尊过誉了。”
苏落拜辞张巡,回到了三家村。 在钱森的帮助之下,清虚子和梁非凡的火箭研制,得到了极大的进步。如今已经实现了五十米的火箭爆炸。 他已经派人前往西域去寻找棉花。 只要有了棉花,引爆的距离,就能够获得极大提升。 同时他还可以纺织棉布。 棉布,可比麻布舒服多了。 因此他嘱咐前去的镖师,要同时把种子也带回来。 火箭的爆炸威力,仍旧很弱。毕竟只有五十的距离。 若是爆炸威力过大,反而会对射箭之人造成伤害。 整个三家村,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 而这时他也收到了胡掌柜送来的信。 信上告诉他,悦来酒楼的生意非常的火爆,贵宾区几乎每天都爆满。 《三国演义》也非常的受欢迎。 八百多本书,如今都已经差不多卖完了。 苏落算了算时间,罗大嘴的评书,差不多也快说到头了。 “看来是时候将第二册送过去了。”
苏落心中想道。 他知道《三国演义》会受到欢迎,但没想到会达到这样的程度。 他原本想的是,能够在元宵节将全部书籍卖出,就已经算是很好了。 毕竟定价可是十两银子呢。 苏落找到了刘三胖,准备让他运送第二册的书籍。 这一次运过去的,只有八百本。 比第一册少。 “三哥。将这些运到悦来酒楼后,将卖书的钱运回来。酒楼赚的钱,暂时留在酒楼里。同时让胡掌柜准备搜罗一批能够算数的人,将他们送到三家村来。”
“好。”
刘三胖带着他的小队,准备运送书籍前往长安城。 如今的同福镖局,人数已经达到了六十人,分成了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共有二十人。 三个队长分别是苏苗,刘三胖和苏大壮。 因为苏大壮前往西域寻找棉花,因此三队实际上由副队长葛运负责。 此时杨楼也已经回到了京城。 “竖子!”
杨国忠在听完杨楼的话之后,将杯子摔在了地上,怒喝道,“废物。”
“属下无能,愧对相爷信任。只是那苏落实在是太可恨了。”
杨楼跪在地上说道,“属下百般劝说,甚至都给他跪下了,可是他非但无动于衷,而且还出言不逊。”
杨国忠闻言,冷喝道:“他说什么?”
“属下不敢说。”
“说!我恕你无罪。”
“那小子说,杨国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靠着女人爬上去的废物,也敢来招揽我?”
啪的一声,杨国忠拍案而起,怒喝道:“竖子该死!”
“他的确该死。”
杨国忠恶狠狠的看向杨楼,沉声喝道:“你也该死!”
杨楼闻言,浑身战栗不已。他急忙跪在地上磕头,边磕头便大声喊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杨国忠轻蔑的看了一眼杨楼,冷声问道:“你难道没有让张巡将他拿下大狱?”
杨楼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敢如此,因此他害怕自己进了大狱。 但他也不敢如实回答,便谎称道:“属下自是请了张县令。可他非但,没有将苏落拿下大狱,甚至还将属下打了二十板子。”
杨国忠眉头微皱。 他跟张巡并没有多少接触。 但张晓身为御史中丞,同朝为官,自是常有些交往。 他跟张晓虽关系虽非密切,但他对其向来礼敬三分。 他没想到张巡,竟是如此不给他面子。的 他面色阴沉的看向杨楼,低声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杨楼慌忙匍匐在地,大声喊道:“属下要是有一句谎话,便叫我被群狗撕咬而死。”
杨国忠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缓缓坐了下去。 “滚!”
他忽而看到杨楼仍旧躺在地上,便怒喝一声。 杨楼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样,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人,持我手令,去一趟睢阳。”
杨国忠冷声喝道。 随后便见一人走进屋内,接过手令离开。 睢阳太守府,许远看着相府来人,颇为惊讶。 “许太守,相爷吩咐,只要事情成功,将来比保举太守为吏部尚书。”
“张巡要谋反?”
许远看到手令上吩咐他要做的事情,感到十分震惊。 “没错。张巡伙同乱民苏落,意图谋反,若将太守将二人押送京城,此乃是大功一件。”
来人拱手称贺道,“到那时,许太守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多谢相爷提携。卑职定会全力以赴,请官家回复相爷,静候佳音。”
来人满意的点头说道:“多承太守用力。”
许远送走杨府之人,便高喊一声:“备车。”
他来到雍丘城,直入县衙之内。 张巡瞧见许远前来,颇为惊讶:“太守下降卑县,莫非有什么事吗?”
许远忙拉住张巡问道:“你可是得罪了杨相?”
张巡闻言一愣,轻声说道:“我从无与他有往来,何谈交恶。”
“今日杨府派人,来与我说,让我派人将你以谋反罪名拿住,送往京城。”
张巡闻言,便恍然大悟:“竟有此事?想来便是因为苏落一事吧。”
“苏落?果有此人?”
许远颇为惊讶,“他因何事得罪杨相?”
“杨国忠心胸狭窄,气量短小,稍不如他意,便是得罪了。”
张巡冷笑一声,“他派人前来招揽苏落,却被苏落拒绝,想必是因为此事恼火,故此想要将他谋害。”
说到这儿,他却颇为奇怪:“为何却连我也谋算进去?”
他仔细一想,便心中了然:“定然是那杨府贼厮,回去之后也说了我许多坏话。”
许远闻言,倒是有些惊讶,慌忙问道:“这个苏落究竟是何人,杨国忠为何却要招揽他?”
张巡闻言,便将苏落的事迹说与许远知道。 “原来如此。这香皂我亦有所耳闻,只是这鞭炮又是何物?”
许远问道。 “此物乃是过节时所用,可替爆竹。”
张巡便让张五取出一串鞭炮,在院子燃放。 许远乃拍手称叹:“此物甚好,远胜爆竹。”
“此子眼界长远,胸怀春秋,实乃天下一等一的人才。”
张巡赞叹道。 “从你嘴里,得一句赞叹之语可不容易,想必此子果真有些才能。”
许远笑道。 “香皂,鞭炮,终究乃是小道,不足为重。此子对于天下大势,亦有明慧。”
张巡微微叹道,“他以为安禄山必反,且在明年秋冬之际。而朝廷暗昧,言路堵塞,恐怕难以应对。而其对杨国忠等人之评判,也多有可取之处。”
张巡的真源县,乃是隶属于河南府。而许远乃是河南太守,府衙设在睢阳。 他与张巡虽是上下级,但彼此私交甚好。 他深知张巡的气节,绝无谋反之情事,故此前来询问张巡前后因由。 “只是此子,此番得罪于杨国忠,怕是命途难卜。”
许远叹道。 “若他不出真源县,杨国忠又能奈他如何?”
张巡轻声笑道。 许远闻言,亦是恍然。 “他所言安禄山必与明年秋冬之际谋反,可有凭据?”
张巡便叹息道:“若是有凭据,我早已上奏朝廷。”
“若无凭据,他此番言论,怕也尽有不实之处。”
许远说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禄山终究是胡人,岂肯甘居人下?且杨国忠与其不和,矛盾日深,恐怕终究要走到那一步的。”
张巡轻声叹道,“故此我已是整固城防,以防贼寇。”
一旦安禄山起兵,雍丘和睢阳,乃是其必争之地。 许远叹道:“安禄山若真的起兵,雍丘睢阳怕是难以守得住。”
他本身乃是文臣,不善武事,与守城之道更是无所通晓。 若安禄山真的兵临睢阳,他纵使有心守城,也难守得住。 历史上,许远守睢阳,多是靠着张巡之力,方才能够坚守十月有余,终因援兵不至,城破被俘。 他所为乃是治军粮战具等。 张巡闻言,却是笑道:“你有所不知,苏落发明一种兵器,乃是守城利器。”
“不知是何兵器?”
张巡引许远来到演武场上,却指着一个奇怪的兵器说道:“此物乃是三弓床弩,射程可达六百米,凡是中弩者,无有生者。”
许远见到三弓床弩,心中颇为惊骇。 因为此弩,跟寻常弓弩大为不同。但是体格,就已经甚是骇人。 而今听到射程可达六百米,脸上惊骇之色更重。 “此弩果真可射六百米?”
“邢捕头,你与许太守演示一番。”
张巡笑着与邢捕头说道。 邢捕头便将三弓床弩安放在距离箭靶两百丈的位置,挽弓放箭。伴随着一阵雷鸣之声,弩箭飞出,直奔箭靶而去。 箭身没入箭靶。 许远亲见之下,更是惊骇不已。 “此乃神器也。”
“三弓床弩,更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张巡轻声说道。 “此物果真是他所发明的?”
许远惊诧的问道。 张巡点了点头。 “此子十分聪慧,总是能够造出些令人意想不到之物。”
张巡叹道,“前些日子,他竟是发明了一种特殊的印刷术,提高了印书的效率。前些日子,我便请他帮县学印刷了一些书籍。”
许远闻言,双目放光,急切的问道:“此子大才,可否与我引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