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人生巅峰,虽然哈迪力册封离火王公只是个虚衔,而且姑墨国面积不大,赐给杨桓的封地纵马环绕只需一炷香的时间,杨桓毕竟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个完全陌生的西域国度站稳脚跟,也颇算得上是少年得意,一时英杰。此时西域之地土地沙化并不十分严重,三十六国虽均坐落在苍茫戈壁之上,西陲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却尚未成型,戈壁沙漠中多有明流暗河,浸润滋养着这一方神奇的地域,远在罗布泊周边的楼兰、精绝、疏勒更是强大之属,国立强盛一时。在戈壁滩上,最有价值的土地便是绿洲。杨桓策马去到东湾封地转了一圈,见绿洲上羊群如落撒的银锭子,徜徉在河畔悠闲吃草喝水,却感到十分不满:“我早就说过哈迪力是个抠门的铁公鸡,我为他卖命立下如此大功,就分给我这么小一块土地,怎么看都像闹着玩儿似的。”
一个月以来,在杨桓的有意撮合下,洛兰同孔隐的感情一日千里,这会儿二人故意纵马落在后面,言笑晏晏,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孔隐如今已经成为左颜的全职保姆,微微压低握住马缰的双臂,将左颜环在怀内,正好听到杨桓的喃喃自语,出言笑道:“大哥,我听说贝瓦王公的封地,也仅仅比你大上一圈而已。姑墨国货通天下,财力鼎盛,只是所属地域狭小。国主能这样安排,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杨桓仰天长叹:“人生苦短,哥只想做个明媚而不忧伤的美男子。胸无大志,但求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环绕膝下。能够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哥这一生便再无所求了。”
洛兰同孔隐越走越近,最近见到杨桓总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听完杨桓一番“胸无大志”的话,还是忍不住笑道:“桓哥哥你这还叫别无所求?都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了,你还想怎么着?难道还想上天不成?”
杨桓见洛兰眼波流转,虽然一直在和自己说话,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在孔隐身上流连,于是叹息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找不着媳妇儿。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当着哥的面眉来眼去的?你们倒是甜蜜了,哥现在还单着呢,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是不道德的,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素质?”
唐人对女子的审美虽以丰腴为标准,不过洛兰情窦初开之后,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远远超出了“丰腴”的程度,一个月以来刻意减重,体重一下子降了一小半,隐隐露出削尖的下巴,虽然身躯依旧较寻常女子更加雄壮一些,不过已是眉眼分明,不似从前五官挤在一起,像是被平底锅狠狠拍过一样。孔隐跟在杨桓身边经历风雨,鬼财神一役几乎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见到了鲜血人命,也看到了人心险恶。是以孔隐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成长了心智,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成熟勇悍的威势,此刻胡服短打骑坐在马上,腰跨弯刀,背负硬弓,眉宇间英气勃勃,好一派少年英雄本色。杨桓生性懒散,早已将领地和羊群交与乔塞提大叔打理,每日纵马欢歌,饮酒作乐,日子过得倒也惬意。姑墨国一干王公官员,见杨桓深受国主喜爱,又是天上离火星下凡历练,早晚要回去天界做了星主,哪能不趋之若鹜。今天这个遣人来请,明天那个又下了帖子,把杨桓忙得焦头烂额,恨不能多生出几张嘴来大吃四方。姑墨国生活节奏本就缓慢,除了普通民众忙碌于生意买卖,整日在集市上喧嚷叫卖,王公们却无比悠闲。因姑墨富庶,人口稀少,少有作奸犯科之辈,城内外最大的案件,顶多是谁将谁家的羊群圈进自己家里,或是因货物之属起了口角争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司务署和监司署解决也尽够了。哈迪力国主豢养军士,只是为了保护国中财富,免去子民受马贼侵袭之扰,其实并无起戈杀伐之意。一旦赶走了鬼财神,国中恢复平静,乐得整日斗鸡走狗,纵马围猎,或是在宫中歌舞宴饮,寻欢作乐之时,每每带契杨桓同乐,杨桓也便成了哈迪力宫中常客,出入国主宫邸,就像在自己家后院散步一样随便。哈迪力娶得五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虽然均已过徐娘之期,却依旧风韵犹存。五位主母本就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效仿娥皇女英之辈,不分尊卑上下,情和意洽,共同侍奉国主,且分别为哈迪力诞下儿女,最大的王子已然年及弱冠,被封为王储,名唤珈谛。珈谛最喜杨桓,整日缠着杨桓讲述家乡的故事。杨桓便挑拣一些有趣的事情说与珈谛解闷。比如生有四只轮子的钢铁怪兽,只要燃烧一种特殊油脂,便可以不眠不休的跑上几天几夜,速度迅猛异常。或是一种名为“世嘉”的掌上游戏机,可以操控其中虚拟小人相互打斗,把珈谛听得如痴如醉。忽有一日,珈谛亲自拜访至杨桓家中,开门见山道:“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