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明白了,”钱大有恍然大悟,“将军是不是想从这只鼻烟壶入手,调查它真正的主人?”
鼻烟壶这种东西,本就是世家贵族才喜欢追求的东西,加上这质地通透的翠玉,雕刻精细的雕工,满京城撒摸也找不出几家用这种手艺的。“对,只要我们逐一排查,便能顺藤摸瓜,最终找到这鼻烟壶的主人。”
傅言雪说着,钱大有已明了了她的意思,只有一旁的石大力还蒙在鼓里。“你们两个这是在说什么?”
石大力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这鼻烟壶到底是不是王胡子的?”
“大有,你先找些门路去查一查,京中制作鼻烟壶的工匠都有哪些,最好是手艺好要价高的,尽快查出结果禀报我。”
“是,属下马上去查。”
钱大有率先离开流烟阁,傅言雪同石大力随后也跟着离开了,走在有些喧闹的夜市上,傅言雪眉头微蹙。好不容易抓到这蛛丝马迹,她务必要抓紧机会好好调查,这小小的鼻烟壶,极有可能是案情勘破的关键。二人从流烟阁出来,没走几步,竟然鬼使神差的拐到了赌坊门口。赌坊内灯火通明,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走,咱们进去瞧瞧。”
傅言雪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石大力紧随其后。赌坊里,入夜后比白天还要热闹,桌桌面前都围满了人,烟雾弥漫叫喊声不绝于耳,傅言雪的视线迅速从人群中划过,目光定在最里面桌前的身影上。是小老板。傅言雪穿过重重人群,走到最里面的桌前,停在了小老板面前。“姑娘又来了。”
小老板缓缓抬起头,视线自骰盅挪到傅言雪身上,“上次可是没探到想听的消息?”
“不愧是小老板,眼光果然毒辣。”
傅言雪也不再装下去,直言道,“不知能否同小老板私下谈?”
“自然可以。”
小老板起身,清瘦的身形,比傅言雪还要高出半个头,一双带有弧度的多情眼,眼中看似柔和,实则沉如深澜。小老板带着傅言雪转上楼梯,上了二楼,拐进了二楼一间厢房内。门关上,楼下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他示意傅言雪坐下,替她倒了一杯热茶。“阁下是禁军的傅将军吧?”
小老板一眼窥破了傅言雪的身份,“既然能劳动傅将军多次来我赌坊,可见是出了不小的事。可是那王胡子捅了娄子了?”
“正是。”
傅言雪也不藏着掖着,“我们来找小老板,也是为着此事。”
“傅将军但问无妨。”
“王胡子可曾提起过,他有没有什么信任之人?”
傅言雪眉头微凝。王胡子久居市井,常厮混于九流瓦舍,又习得了一身偷盗本领,按理说应当是人精中的人精,做了如此险恶的一桩买卖,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即便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能从多次的交流之中掌握蛛丝马迹。能从这样险恶之人手底下窃走一个鼻烟壶而不被发现,就足以看得出他的本事了。若没有这本事,黄金万两的生意也找不上他。“此事傅将军可是问错人了。”
小老板弯唇一笑,颇有几分人畜无害,“我虽借过几次钱给他,同王胡子却并不熟稔,他有没有信任之人怎么可能告诉我?傅将军去问问他的爹娘才是正理。”
王胡子的爹娘……只怕如今早已经窜逃出京,再或者,也有可能已经被人灭口了。能在危机时刻让爹娘先逃的,王胡子应当算是个有孝心的人,如此要紧的事,他应当不会将爹娘牵扯进来。案情又陷入胶着之中。“我听闻王胡子信神,每每赌输之后,总是要去城郊的城隍庙拜上一拜。”
小老板这话倒是提醒了傅言雪。傅言雪起身道别,快步离开了赌坊。看着傅言雪下楼的背影,小老板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破有深意的笑。这京城只怕是快要乱了。“大力,收拾收拾,咱们快马去一趟城郊城隍庙。”
“啊?”
石大力还没有反应过来,“莫非咱们也去城隍庙拜一拜?”
“大力你真对得起你这个名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傅言雪说着话,迈出了赌坊,迎面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殿下?”
谢少昀负手立在赌坊门口,一身深蓝交领广袖袍,眸色严峻。“傅将军神色匆匆的,这是要去哪里?”
看到她时,谢少昀的眸色才缓和了些,“本宫昨日不是才同傅将军说,此案暂止了吗?”
“这个……”傅言雪一时有些语塞,脑海里迅速闪过搪塞的话,想了半天都没有个结果,只得实话实说,“属下只是觉得此案尚有疑点,这才斗胆调查,若是殿下不想让属下插手,属下就……”私下里偷偷调查便是。“既然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了,便不要藏着掖着了。”
谢少昀此行来赌坊,也是为着王胡子一案前来。没想到正撞上了。傅言雪点点头,大致同谢少昀说了下城隍庙的事,三人骑快马一路往南,直奔城隍庙。城隍庙门外,冷风凄凄,这么瞧着颇有几分阴冷可怕,三个人翻身下马,站在了城隍庙门口,偌大的朱红色木门上,贴着两尊门神,瞧着凶神恶煞的,有几分怪异。城隍庙近些年没什么人来拜,偶尔有人来清扫一些灰尘蛛网之类的,但是日子久了,灰尘蛛网仍旧积攒起来。石大力走在前头推门进去,一打开门,正对着他们的便是城隍老爷的神像。神像正视前方,一脸的凶神炯炯,这大半夜的,看的人心里莫名发怵。石大力点上了两旁的烛灯,城隍庙里多了些亮光,看起来也没那么渗人了。三个人在殿内搜寻了番,城隍庙里冷冷清清的,除了一张供桌和一尊神像之外,实在没什么东西。这里先前偶尔还会有乞丐过夜,有一年夏天,雷雨夜降雷险些劈死了一个乞丐,大家都以为是城隍老爷发怒,之后便没有人敢再来借宿了。傅言雪抬起头,看向城隍老爷神像的眼睛。这视线怎么好像在瞧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