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眼睛一亮,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便看了一眼震惊又藏着深深惧怕的周妃。那宫女为了不让周妃出事,便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小姐是受了贵妃的蒙骗,当初小姐进宫,便是因为老爷做错了事情,进宫来赎罪的。”
“夫人她身患重病,当初奄奄一息,就快要死去,可丞相府清贫,上上下下也不过二十几口人,那人参实在是太贵了,老爷买不起,他便答应了烈国来的一个商人,那商人要借老爷的官印用一用,要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进大华朝。老爷便同意了,拿着那笔银钱买的药材,将夫人从生死关头拉了回来。还一并给小姐置办了不少的衣裳首饰,当做是将来小姐出嫁的嫁妆。”
“可没多久,中佳水坝就坍塌了,还是用炸药炸的,老爷便疑心,是当初那个烈国商人运进来的那一马车东西,那些东西就是害水坝坍塌,害灾民流离失所的炸药。老爷就悔恨,可也于事无补了,小姐无意间听见老爷夫人的谈话,便自请进宫侍奉陛下,为了给老爷赎罪,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被贵妃知道了,她便要挟小姐做事,为她顶罪。”
宫女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周妃自知瞒不住了,她跪伏在地,“请陛下开恩,饶过父亲一命!”
没想到,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竟是这个样子。琬琰震惊十分,早在很久以前,她和皇帝就知道了丞相的官印在边关出没一事,烈国想要了无声息的把炸药送进来,让大华朝陷入灾难之中,唯一有可能的,也是带了官印的那辆马车。但丞相为官清廉,几乎是两袖清风,朝中老臣了,也见证过皇帝从幼年到如今的执政。所以琬琰和皇帝,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压根就不会把这件事真正的怪到丞相的头上。而丞相夫人方才分明是病的不轻,可却说成是小病,那也有缘由可追究了。琬琰不由得笑了笑,如春风拂面,“我早知周妃是出来顶罪的,周妃这个演技,比在宫里呆了几年的宫女都不如。”
那双眼纯净得像一张白纸。再说来,这周妃也确实是足够天真了,她和父皇都不是好糊弄的,也不是凭借一言就会定旁人罪的人。皇帝轻叹一声,“早知丞相清廉,不屑贪污受贿,连一点好处也不愿意收,朕早前赏赐过他的东西,都被他原封不动的退回来,要朕拿去留着救济一些百姓。朕原先还会恼怒,可慢慢的便自然而然了,可没想到,丞相夫人看病的钱,丞相都掏不出来。这比起某些高门大户的花钱如流水来说,确实是一股清流。”
“那……”那宫女盯着地上撒了的毒酒有些怔愣。琬琰见她这样,也觉得这个宫女实在是很会为自家主子着想了,她便干脆的道,“那杯毒酒,其实就是普通的果酒,还是我亲手酿的呢。”
“多谢陛下,多谢王妃娘娘!”
那小丫头破涕为笑,急忙磕起头来。见周妃似乎还有话要说,琬琰就先道,“父皇,丞相一心为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人总有糊涂的时候,更何况丞相那时还是不得已,您得宽容大量一点。”
皇帝颔首,明白琬琰是说给周妃听的,他便道,“自然,朕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丞相,朕还会给丞相赐下白银万两,为了丞相夫人,这笔赏赐,丞相也不能拒绝。”
听见这话,周妃像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放松的坐在了地上,她没想到,陛下和镇国王妃竟然这般的好说话,也这般的通情达理。换做是历朝历代的哪任帝皇,都不会像如今的皇帝这般英明神武。“陛下,王妃娘娘,那红颜醉,当真是无药可解了吗?”
周妃还惦记着明王府的朝阳,那药是贵妃亲自交给她的,也是她亲自一边哭,一边往自己做的糕点上洒下这些药粉的。原以为她做这些,便能够彻底的封住贵妃的口,为贵妃顶罪,贵妃承了她这份人情,日后也会对丞相的事情闭口不谈。可没想到,陛下和王妃得知此事的反应,竟是这般宽宏体贴,压根就不会降罪丞相,反倒是她白白的被贵妃利用了一场……一想到这个,周妃的脸就火烧火燎的辣起来,羞愧得无地自容。“贵妃手里会有解药的。”
琬琰断定着,像贵妃那样狡猾的人,不可能不会给自己留个后手的。就算是没有解药,她尽力去一试,也会有七成的把握。朝阳还那样年幼,那样伶俐,他该有更好的人生。周妃一听,顿时就放心下来。待皇帝和琬琰去了贵妃那边,贵妃被幽禁了小半年,宫殿门口都布满了秋日的落叶,积成了厚厚的一堆,也没人来打扫,足见冷清至极。这宫殿被御林军团团的围住,可宫殿里头,却还幽幽的飘出来一阵茶香。他们走进去,就瞧见贵妃坐在窗边的桌榻旁,正在慢条斯理的泡着茶水,听见动静,她的眼角划过一抹不甘。转头,她已经像是个无事人一般,讶异的望着皇帝,眼眶微微的红了起来,“陛下,您怎么来了?臣妾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陛下您了,臣妾以为,陛下忘了臣妾这个人,也忘了臣妾为您九死一生诞下的大皇子。”
她作出一副苦情的模样来,倒是叫琬琰暗暗咋舌。贵妃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今日为何来这儿,可却能演出这样逼真的神态来,她再瞧皇帝,眼里有些许的软和,可下一瞬,便涌上了冷硬。要是她哪一天,也能像贵妃这样逼真的演出这些神态来就好了,琬琰还是蛮佩服贵妃的演技的。“朕为何来,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吗?收起你那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从前朕看透不说透,纵容你,皆因你懂得分寸,否则你觉得一份装出来的虚情假意,朕会真正的动心吗?”
皇帝淡淡一笑,贵妃所有的心思,他不说完全知道,可也能知道个五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