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白墨蹩脚的安慰让男子多了几分信心,男子的声线终于没有颤抖了,露出惊慌的脸,“王爷,小的名唤张桂,是前年迁来鱼勒城的,小的曾在五年前,去当过兵。”
又是五年前当过兵?琬琰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张桂的头上,她轻飘飘的开口道,“张桂,你可知道,这五年前,朝廷并没有颁发过征兵令?”
近日的受害者皆是五年前跟着那张假征兵令去当了兵的人,若是这张桂也是其中一员,那保不齐幕后之人的黑手下一次就会伸向张桂。张桂的声音又抖起来,只是勉强能让人听得清楚他的话语,“小的知道,小的是去当了两年兵后才知道的,小的一知道,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那里,回了家中,这定是他们来给我们一个警示,想要杀掉我们这些不肯跟着他们一块造反的,一定是这样!”
张桂的话,总算让琬琰看见了几分线索,“那你可记得,那征兵的人是谁吗?这兵,又在哪儿?”
张桂急忙道,“我们都不知道那征兵的人是谁,整整两年,我们都在操练,若非当时管理我们的将领把我们都集中起来训话,我们才知道,原来不是朝廷征用的我们,而是一位贵人征的我们,他当时也说了,若是不愿,可自行回家,他们会给银两安顿,前提是我们不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当时兵都是在一块训练的,大约有五六万人,我认识东街的那个,我们是一块出来的,可是就在之前,他被杀了,我是等到了今日,听说王爷王妃入城,我才敢偷偷摸摸过来寻的。”
张桂说的话,无疑掀起了一阵劲风骇浪。五六万的私兵,那也不少了。“你先在公主府中安顿下来,周通,命人保护好张桂。”
琬琰淡淡的下了命令。周通领了命令,带着张桂离开了。“子玉,此事你觉得会是谁做出来的?如今朝中形势也算是明朗,几乎半数官员都是忠于父皇的,还有一些是你的亲信,剩下的一些,便是贵妃一党的,如此泾渭分明,这私兵,究竟是谁养的?”
琬琰想着朝中形势,竟是没找到谁有这个嫌疑和本事,贵妃一党若是有这个胆子养六万私兵,那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了,大可以板起腰板来。况且,贵妃一向认为皇位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贵妃,不可能。白墨也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道,“朝中上下无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动作,也不可能瞒得过我,再则,也没有那份财力。唯一有可能的,是无心阁。”
“无心阁?”
琬琰咀嚼着这三个字眼,近日频发的事情,都有无心阁的参与。“对,无心阁是我唯一无法探寻到的地方,而且无心阁坐拥前朝皇帝留下的宝藏,有那个财力,也有那个不轨之心。”
白墨一字一句的说道。“可若真是无心阁,那将我们引来这里,还犯着暴露的危险,这又是何苦?”
琬琰有些想不通,只觉得无心阁的行事实在太过诡异,难怪连白墨也探听不到无心阁的所在之处。“私兵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的,目前当务之急,是先找出来这鱼勒城中作怪的无心阁中人。”
白墨说话间望了一眼暗处。暗处被那一眼望到的人身子一僵,渐渐的从暗处现出身形来,面容恭敬,正是一直悄悄的跟在白墨周围的白行。白行也十分无奈,他知道自打他的前任主人阁主一去,原本为前朝血脉所控的无心阁就落到了白素的手里,成为了白素的野心。偏白素打着光复前朝的名号,他也不知道小主子所踪,只好静静的呆在无心阁守候。白素做的那些事情,白行也知道几分,他眼下认回了小主子,小主子想知道这事,他当把所有倾泻而出。即使那是无心阁,可如今无心阁那里已经没有白家的血脉了。“无心阁这些年在白素的手里,确实越发壮大,甚至背着朝廷征了六万私兵,这些兵都是在穷乡僻壤里征的,即使有些县老爷察觉到,也会被金银堵住嘴以为是有贵人养些护身的士兵,若是堵不住,便被制造各种意外身亡。所以,这么多年来无人察觉得到此事,这些私兵去年藏在大理山,只是后来似乎闹出了一些动静,就伪装成土匪转移了,至于转移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白行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脸都红了几分,倒是难为寡言的他了。白墨唇角一勾,很快又放下,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如今我不肯接受白素,白素本意也是想利用我,她势必会对付我的,白行,你说你世代是白家的家仆,可你跟在白素身边也有数年,若我和白素对起来,你会帮哪边?”
白行一听,自然下意识的道,“白行这命,便是为白家血脉而生,而非无心阁。白家血脉在哪,我便在哪。”
他又怎会看上白素那个女人,认白素那个女人为主?这些年来,他也只是看在白素也在寻找白墨的份上,才留在无心阁,跟在白素身边。白素打不过他,也奈何不了他,只能任由他跟着,因此白行倒也知道一些白素的秘密。比如此刻,他想了又想,才最终确定道,“白素兴许把人藏在了银矿那里,她早年发现了一座银矿,命半数阁人前去守着,那座山脉周围十分偏僻,人烟也稀少,说不准在那里呢,我当时正在打盹,好像是在化喋山,就在西南边境那一带。”
其实说着说着,白行也不大确定自己当时听的那一耳朵究竟是不是化喋山。白墨唇角的笑意不再掩饰,和福泉耳语一番,只见福泉出了去。“我已命人去寻寻看化喋山的踪迹了,白行,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只忠于我,今日你的话入了我的耳,他日若有半分违背,我必亲手斩杀你。”
白行阴鸷的脸也露出一丝笑容来,他点了点头,重新消失于黑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