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应全听秦政这么说,心里面就一个劲往下沉。 尤其是秦政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他更为慌乱。 在他看来,这件事如果拉秦政出面,那是很有机会压制住的,无非是大几百反贼而已,杀了也就杀了,秦政跟自己这边双管齐下,有什么事情洗不白? “秦大人,事情不是这么说的吧?”
雷应全看秦政不愿意下水,强行维持镇定道:“秦大人,您治下的百川出了反贼,冲击我朝至关重要的织造局产业,您就没有出兵剿匪的责任?您就坐视反贼壮大?”
“什么?!”
秦政听闻此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显得极为震惊:“我百川竟出了反贼?在哪呢?莲花教还是三和教?贼头是几转?雷处长,您身为六转的卡师,专职保卫百川织造局的大能,难道连您都对付不了这贼头?”
雷应全眼角一个劲儿抽抽,心知这秦政是铁了心不下水了。 即便愚钝如他,此时也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深坑。 他也没有想到,暴力镇压的手段没有奏效,反而激化了事态,现在人已经杀了很多,尸体就堆在织造局前面极为扎眼;虽然,织造局核心机密跟机器都暂时转移到他的存储卡里,可那些刁民现在确实已经冲进织造局肆意打砸了。 这个结果,雷应全不知道自己是有罪还是有功。 他觉得自己是有功的,但这些年的现实经验告诉他,死了这么多牛马,最后他肯定要被清算。 “秦,秦大人,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雷应全看硬的不行,直接服软了,卑躬屈膝地拉着秦政的衣袖恳求。 在百川县城,秦政那就是百里侯,身为县尊,那是百川军政一把抓,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加上又是当地三大家族之一秦家的家主,他相信,只要秦政出手,在百川黑的也能变成白的。 雷应全堂堂六转卡师,此时竟显得如此无助,应该说,雪原王国皇室,对于底下官员的威慑力还是非常强的。 秦政抽了抽衣袖,后退拉扯了一下距离道:“雷处,太夸张了,本身就没有什么大事,我之前都说了,这件事的定性,关键还要看何局长的,他不说话,根据王国律法,我是无权干涉织造局内务的…” 说来说去,又说回来了,这就是秦政这种官场老油子的典型特点——能绕。 “秦兄,不瞒您说,何局长大前天就出差去了,还是去了外国,我也联系不上,这摊子事我…” 说到这,雷应全语声一顿,突然生出一种大恐怖。 他突然觉得,何局长出差这件事,是不是早有预谋? 秦政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位百川织造局的何局长,关系树是能通天的,今晚发生这样的事,他却偏偏不在,怎么可能就那么巧? “可恶,太晚了,我也应该早溜的!”
秦政内心极为后悔。 其实他从那位大人物暗中驾临的时候,心里就一直紧着弦,观察百川的局势变化,前天陆谨明旗下的那封报纸一出,他就想请求外派任务,这在雪原官场上算是一种潜规则了。 去督办重要工程也好,去国外出差访问也好,去尖端企业学习先进经验也好,反正,就是把他调离这个是非之地。 有后台的都可以这么干。 甚至雪原王国的皇帝也是这么干的。 之前跟星月王国打海上战争,今上知道有些吉祥物不能打,就提前把那些人调回京城,这本身也是一种保护。 “秦大人,您见多识广,就拉兄弟一把,给兄弟出个主意吧…”雷应全看秦政不说话,心里面越发慌乱。 就在这时,秦府院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接着,堂屋大门被瞬间推开。 “秦兄,嗯?雷处也在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家家主,也就是贺小仙的大伯,百川学政兼百川中学校长——贺山。 贺山看有外人在之后,明显不打算多说什么,而是在一旁沉默下来。 雷应全却是主动上来攀关系,“贺大人,贺兄,您这是有什么急事吗?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小弟愿意为贺兄尽一份力气。”
“好说,好说…”贺山如若冰山般敷衍道。 刚才在织造局门口发生的事,早已经被贺家卡师侦察到后详细禀告给他,现在,这雷应全在贺山眼里,已然算是个死人了,还是蠢死的那种。 跟这样的人,自然无所谓多说什么。 秦政一看贺山的态度,心里就有数了,当即推脱道:“雷处,贺学政是来找我商量高考一模相关的事,这可是重大机密,织造局那边,又离不开你,这样吧,雷处你先回去,我忙完这边,马上就过去看看!”
雷应全还没傻到那种程度,他今晚过来,就是铁了心拉秦政下水,共克时艰的,怎么会轻易离去? “秦兄不能啊,秦兄,这件事非同小可,您一定得亲自坐镇,才能力保织造局不失,才能挫败贼寇气焰啊…”雷应全一个劲儿纠缠,全无风度可言。 贺山本来还在沉默,这时候也发话了。 “秦兄,没多少时间了,您现在必须跟我去学校,一模卷子可是重中之重,无论如何不能出任何意外,这件事弄不好,可是杀头的罪过,您还在这耽误什么呢?!”
贺山语气有些焦急,演技丝毫不输秦政。 秦政一听,赶紧起身跟贺山向外走。 发现雷应全还在拉扯后,秦政面色沉了下来。 “雷处?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高考一模意味着什么吗?你织造局的事,毕竟只是局部的事,关乎不到大局,难不成你织造局,还能比高考一模更重要?”
秦政说完,雷应全收回手,脸色讪讪,想解释什么。 但借着这个功夫,秦政跟贺山早已经有默契地催动手段,直奔百川中学而去。 “秦兄,山雨欲来啊,到今天,我才查明白那陆谨明的跟脚,我看,咱们百川县城要乱套了。”
在路上,贺山就忍不住跟秦政交换信息。 “哼,一个游商莫名其妙来百川做买卖,还敢出那样的报道,想也知道背后有什么人了。”
秦政点头附和道。 “是啊,还成大善人了,真特么离谱…”贺山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