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朝廷又恢复了平静,那些变故就如同落进湖水中漾起的涟漪。前线大军带着蛮夷来签订的使者高调回京,一时间震慑了不少暗中想要作乱的人。此次大败蛮夷,宫中也开始着手设宴。三日后,五品以上官员带着家眷入宫,面上皆是官场上职业性的笑容。近几日也不太平,据说京城已经有几户人家失了窃,有两家甚至半夜走水烧掉了半个院子。朝廷派人去查,愣是寻不到半分线索。在宫门下了马车,司茹云跟在周淮海和大夫人身后入宫,中途有几名官员明显精神不济还强撑着笑容上前来同周淮海寒暄。啧啧啧。知道离越是个睚眦必报的,这会儿见人一副消沉模样,司茹云都有些想笑。被盗贼光顾的那几户人家都是依附陈府,在蛮夷之战中一起算计过离越的,据说自盗贼光顾以后库房里连个子儿都见不着了。两夜三户人家库房被搬空,这事儿捅到皇上那儿,皇上只是敷衍地指派了人去调查,随便赏赐点东西就把他们打发走了。这些官员并不能立刻彻底拉下马,否则会引起陈家人的警惕,但也足够叫他们过得艰难难受了。因为离越还派人留下了恐吓信,上面列有他们贪赃枉法的一系列脏事,这捅到皇上面前样样都是杀头大罪。多损啊。想到自己库房中多出来的几件宝贝,司茹云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那都是些值钱的,虽说是国库里的赃物,但离越已经通过特殊渠道把印记洗掉了。她倒也不怕那些人查,就算是查到了,他们敢认么?这次宫宴还邀请了蛮夷。蛮夷战败,却签订了和平协议,今日宴请蛮夷,明日蛮夷使者便要带着协议回去了。离越坐在王爷最上首,抬眼不着痕迹地朝司茹云这边望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神情寡淡地抿着茶水。周府这边女儿家都到了,出于规矩,官员要带上正室夫人。因着司茹云是幽王未婚妻,虽是周府干亲,却坐在大夫人身边的位置。周秀静不满,但不敢放肆,偷偷给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白眼。宴会表面上气氛大好,蛮夷使者奉承了皇上和幽王一番,皇上满面红光,似乎心情大好。可在场的官员都是人精,在不久前对于皇上对幽王的态度皆看在眼里,此时为他摆宴接风洗尘,谁都揣测不到那位如今的心思。陈家父子心思沉沉,相不着痕迹地视一眼。“此番王爷打了胜仗,实是叫我朝面上有光,明亮在此敬王爷一杯。”
陈明亮举着酒杯站起来,冲离越举了举杯,与有荣焉的自豪模样,仿若爱国的好儿郎,“还望王爷能给个面子。”
说完仰头干练豪气地一饮而尽。借着饮酒的空挡,陈明亮透过宽大的衣袖,从指缝中偷偷朝皇上看了一眼。皇上依旧心情甚好的模样,笑眯眯地抿了口酒水。“陈家公子言重。”
离越面无表情,并未起身,只是端起酒杯朝陈明亮示意一番,便爽快喝了。见状,蛮夷使者也哈哈大笑:“早就听闻幽王是人中龙凤,这一战果然,实在是叫在下心服口服,在下也敬幽王一杯。”
言罢,身旁宫婢为他添了酒水,他仰头灌下。蛮夷对于那位的态度也捉摸不透,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观察一番。离越不咸不淡地回了两句,也给足了面子。皇上始终是神情愉悦带笑的模样,顺带着调侃了几句。没人人能猜透皇上都心思,见一个两个的都在恭贺幽王,也都对他恭喜了一番,顺便想要试探试探幽王。幽王一袭蛟龙五爪黑色长袍,长发散漫地披在那里,虽面无表情,却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威压,没有人敢再朝他灌酒。见两方都试探不出半分,官员们也都消停下来。陈明珠目光落在那冷漠高大的男人身上,依旧觉得心跳不受控制,痴痴地看了一眼又不甘地移开目光。此次这般凶险,却没叫他丧命,到底是她看上的男人,足够优秀,也足够有资格与她匹配。可她既然得不到,那她也不希望别人能得到,倒不如是早早毁掉的好。她朝另一边的司茹云看了一眼,掩藏下眼中的歹毒。气氛中依旧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微妙,那些官员一个一个恭贺完圣上和幽王,便将目光移到大殿上的歌舞之上。没人再提起别的事,就连蛮夷使者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夸赞了几句风土人情和歌舞。毕竟多说多错,既然想不通那倒不如简单一些不要去提,免得不小心触了霉头什么时候倒大霉都不知道。宴会进行了两个时辰,歌舞换了又换,皇上明显有些困乏的模样。捏了捏有些酸涩的肩膀,皇上站起身来,和众大臣知会了一声就扶着小太监的离场。就在此时,殿外响起一片夹杂着尖叫的嘈杂声,兵刃交接的撞击声格外醒目,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血腥气。“狗贼,拿命来!”
阴沉的声音传入殿中,数十道黑影直直越入,带着杀气便朝前提剑杀去。场面顿时混乱,东西打砸声、官员急切的吼叫声和女眷惊恐万分的尖叫混合在一起。几道杀气浓重的剑意迎面袭来,为首的黑衣人面目阴霾狰狞,双眸爆红。宫中侍卫还被其他的黑衣人拖在殿外,皇上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惊骇慌乱,却入入定般忘了动弹。眼看泛着冷意的长剑就要刺入胸口,千钧一发之际,离越长腿一伸,用内力将身前的长桌朝黑衣人踢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