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李总特意托我送你们回去,说是这段时间海上不太安生,其实我个人觉得他有些草木皆兵了,但受人所托,又拿了人不少好处,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你们就当我是来走个过场的。”
那双蓝眸在他说话时微微弯成月牙的弧度,眼底波光潋滟,一定程度上迷扰了外人想探究他真实想法的念头。宁意抿唇,刚要说话,手心被人轻轻捏了下。身旁的闻青砚面色如常,漆黑的眼瞳看不出一丝波动。他比宁意先开口:“那就麻烦希总了。”
希澈笑嘻嘻的,双手插兜,视线从宁意身上挪向闻青砚,唇角挂着的笑意深了些许。“不客气。”
闻青砚在他这句话后,牵着宁意的手上了希澈的车。司机接到人,踩下油门,后头希澈自己开了辆骚包的超跑,慢悠悠的跟着。宁意一路上都没出声,偶尔的交流也仅限于和身边人的眼神接触。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直到上了希澈准备的渡轮。他看着真像是‘受人所托’,仔细妥帖的替他们安排住处,一切妥当后又当起了隐形人,将充分的空间留给他们。渡轮在海上行驶着,宁意在将房间内彻底检查一通,确定没有监听或者监视设备后,才舒了口气。“还是联系不上你小叔叔?”
闻青砚询问。宁意摇头,给李宥齐发出的信息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如果李宥齐真的被希澈控制,先前还知道假意回点信息粉饰太平,那他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了。但这一切到底都只是他们的猜测,目前一点证据的线索都没有。贸然对峙的话,极有可能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宁意觉得,她和闻青砚上了这艘渡轮,就像上了希澈的贼船,任人摆布了。她不解的扭头看向男人:“为什么不拒绝?你不是很不喜欢他吗?”
闻青砚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回道:“我们现在在明,对方在暗,可能有很多线索就摆在眼前,但我们灯下黑,完全看不见,与其一意孤行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撞,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见宁意仍旧愁眉不展,上前一步,安抚道:“退一万步说,你小叔叔真被希澈控制了,只要他还想维持和平的假象,循序渐进达成目的,那么暂时可以保证,你小叔叔的生命安危不会受到威胁。”
他绕到她身后,从后面将人揽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温沉的声音低低响在耳边。“别担心,我跟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说出‘别担心’这三个字,宁意内心的沉重都会被驱散。她信他,一如既往。宁意闭上眼,深吸口气,将这几天一直堆积在胸口的积郁抛诸脑后,什么都不再想。……渡轮在海上行驶了一天,在快要抵达国内时,希澈找过宁意一次。只不过两人聊天内容的主题并不是李宥齐,而是乔默。“这么多天了,你都没来问我关于乔默的结果。”
希澈开门见山,干脆的让宁意有些怔忡。这些天,她刻意在回避有关乔默的事情。不是因为还恨着他,而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是兄长,也是仇人。所以,难过是真,快意也是真。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脑海中撕扯,宁意被折磨的心烦意乱。所以,她故意不让自己探究乔默一事的相关后续,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直到提起这个名字,再不能调动她一丝情绪为止。只可惜,她想躲,便有人拼命的将她推上前。宁意长时间没说话,黑色的瞳孔放空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希澈深深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忘了他吧?”
说罢,不等她出声,便又怪腔怪调的自答:“难说,有闻青砚在,你眼里还能看到谁?”
很难说,这句话里含着的怨怼是宁意产生的错觉。她讶异的看着面前如同一个被抛弃的怨妇般盯着自己的希澈,莫名有种内疚感……“乔默死了吗?”
宁意没有深究,转而将话题拉回来。希澈别有深意的撇了她一眼,冷冷吐字:“死了。”
宁意心脏一缩,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死的透透的,尸体捞上来时,都泡肿了,都中枪了,还能游出去近两公里的,他命可真大啊,只可惜,再大的命终究还是逃不过报应。”
报应?希澈这一用词让宁意侧目。她对上男人湛蓝色的瞳孔,听到他低沉如海妖般的呢喃。“爱上你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