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许将张嫂的话复述了一遍给他听。闻青砚面沉如水,森森咬字:“去查!”
秦许不敢懈怠,应声去办事。闻氏有专业的侦查团队,在现在的信息时代,查一个人并不难。没出半小时,乔宁意的行踪便被调了个一清二楚。从出门到医院,再到派出所、殡仪馆,最后回到医院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线索查到这里遇到了阻碍。宁意的失联,与这辆出租车有关是一定的。但司机显然是个有经验的惯犯,走的路线避开了多数的监控,排查起来很困难。“查不到吗?”
秦许问。侦查员回他:“能查到,但需要点时间。”
“多久?”
这句是闻青砚问的。秦许与侦查员双双要起身,后者压低了声音重复:“多久?”
“快的话也得三个小时。”
调出全城路线,逐个排查起来也是要时间的。闻青砚抿唇,转身出了公司大楼,秦许连忙跟上。“你留下等结果。”
男人一句话让秦许止住了步伐。他想问,‘海城这么大,您怎么找?’但最后,秦许还是没说出口。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看到来电显示,眉头顿时蹙起。是华鼎负责人打来的。秦许接完电话,忍不住想骂人。等了他们一个下午,什么时候来不好,偏总裁要走,他们来了!特助心力交瘁,硬着头皮追上闻青砚。“闻总,华鼎刚打的电话,说他们十分钟后到。”
闻青砚猛地关上车门,油门踩到底,车子轰地一声冲出去。秦许耳边仍回荡着他的余音。“不见。”
冷漠的两个字,落到秦许肩上的,是承担起华鼎负责人怒骂的重担。特助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公司。至此,闻氏和华鼎的合作全面崩盘。秦许心存侥幸的想,一会儿挨骂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选个帅气的方式反击回去。反正,两家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合作了。……宁意是被吵醒的。五感回笼的瞬间,脑子昏沉的晕眩感袭来,差点让她一头栽倒在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根铁架上,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气味。这种味道她在希澈的基地里闻到过,混合了烟味,酒味,还有多天不洗澡的汗臭味,只是这里的更难以接受。宁意抿唇,放慢了呼吸,试图减轻这股刺鼻气味对大脑的冲击。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她眯起眼勉力分辨现况。外头一片漆黑,屋内点着一个老式的钨丝灯,光线浓黄昏暗,只能依稀辩出大概是个废弃的仓库。角落里还堆着不少落灰的麻袋,从地面没清扫的痕迹来看,麻袋里装的多半是面粉。宁意费劲的看清麻袋上喷绘的生产地,勉强认出海城的字样。她应该还没出海城。“妈的,怎么又是炸,你小子是不是出老千了?!”
一记怒骂声响起,吸引了宁意的注意力。仓库门口摆放着一张四角矮桌,桌边坐了四个男人,高矮胖瘦都有。宁意还没清醒时,迷迷糊糊的听到纸牌扔在桌面上的噼啪声,如今一看,果然是在打牌。此时最高的那个男人拍案而起,指着对面的矮个男人骂脏话。“老千出到老子头上,你他妈是活腻了?”
矮个男人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吭气,怂包的任由高个男辱骂。“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他妈的在外面怂得跟个软蛋似的,只敢在自家人眼皮下搞贼手,要不是看在你姐的份儿上,老子早他妈把你踹出去了!”
被骂的男人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冷不丁转到宁意身上,与她目光对了个正着。宁意心头发毛,便见那男人咧嘴一笑,指着她的方向兴奋道:“彪哥,那娘们儿醒了!”
说罢便急吼吼的跑过来,当着她的面松裤腰带。宁意面色一白,背脊顿时紧绷。“艹!你他妈脑子里除了那档事还能装什么?”
被称作彪哥的男人一巴掌糊在矮个男身上,提溜着他的后领子提小鸡一般将人扔到仓库外。外头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哎呦喂,这是怎么了?”
宁意精神一凛,认出声音是出租车上的女司机。妇女忙不迭跑过来,扶起摔了个四仰八叉的矮个男,心疼道:“阿耀,摔疼没?”
阿耀见到自家姐姐,顿时有了靠山似的,哭丧着脸告状:“姐,姐夫不给我睡女人!”
妇女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心疼了,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掌。“姐跟你说多少次了,这回的货跟从前不一样!”
这回他们只要钱,不要人。当然,并非良心过不去。拐卖女人的事儿他们干得多了,对于女人的哭喊求饶,也早就麻木。‘心软’两个字早已经从七情六欲里剔除了,一个个心硬的跟石头似的。但这回真不一样。这次是有人花钱找他们,只‘拐’不‘卖’。现在人他们是拐来了,可东家却联系不上了,人在手里,倒成了个棘手的问题。李秀思绪千回百转,揪着自家弟弟的耳朵走远。剩下的男人们牌也打不成,只留下个高个被称作彪哥的男人看守。宁意心有余悸,但从这一番变故里,隐隐猜到他们目前不敢对她动手,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缓冲了一阵后,开始思考起怎么逃跑。但绳子绑的格外结实,任凭她磨破了手腕皮,也未曾松动半分。挣扎了十分钟后,宁意放弃。与其把力气浪费在无用功上面,不如闭着眼睛养养神,等待时机。这一合眼,就是一个多小时。就在意识即将陷入浅眠时,宁意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惺忪的困意顿时消散,脑中拉响警报,精神十二分紧绷的朝声音来源望去。原本一直守在仓库外头的彪哥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此刻仓库门敞开了一条缝隙,外头如墨般的黑夜淌了进来。慢慢地,那条缝隙越来越大,露出一个被黑夜包裹着的人影。瘦瘦的,矮矮的。宁意顿时响起和矮小男人对视的那一眼。对方眸底黏腻地像爬虫般的裸露欲望,只是想起,就足够让人恶心到反胃。男人轻手轻脚的溜到她面前,一对浑浊的黄色眼球在她身上流转,颤抖着声音道。“多漂亮的女人,不睡太可惜了。”
他的手摸上宁意的脸,兴奋不已:“反正都是要卖的,不如让我先尝尝味道。”
“你说是吧?”
他凑近,口鼻散发出的恶臭熏得人想吐。宁意掌心掐到出血,再睁眼,湿漉漉的眸子让人骨头都酥了。“好呀,不过绳子割的我手好疼,能给我松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