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燕弄月在离湖宫一起用了午膳,午膳后她便回去了。于是我在离湖宫十分地闷闷不乐。“生于斯,长于斯,岂是这么轻易舍得?”
锦鲤却说:“可是殿下,您以后就可以不用愁怎么出宫了啊。以前每过几次咱们出宫的方法都要创新,这下好了,五年内不用动这个脑子了。”
“你想得还挺好。”
锦鲤继续说:“而且,您还可以经常跟世子一起玩了!”
是因为皇兄皇姐都年长我几岁且太忙了,所以从小到大能和我一起玩的只有安宁安玉说了。“锦鲤,你说得有道理!”
锦鲤还想最后点醒我:“太子殿下如今在凌霄宫内,殿下是不是还能在出宫前去跟太子殿下道别呢?!”
我不得不感叹:“你太懂本宫了!”
……我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燕喻离所在的宫殿。只是被告知燕喻离并不在。我有点失望。“不是说皇兄在宫内吗?皇兄去哪了?”
侍卫说:“属下也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既然锦鲤说燕喻离在凌霄宫内,那就肯定在里面。皇兄应该是不肯见我,躲我罢了。反正从小到大也习惯了。我一口气堵在心里,带着锦鲤回到离湖宫收拾包袱。“不见就不见,本宫不跟他道别不就好了。”
“殿下,许是太子有什么苦衷呢?”
“他能有什么苦衷?!”
话音刚落,我一下子想起了之前我所认为的燕弄月当女帝也未可知,既然我能如此认定,那肯定朝中臣子也会有人如此认为,而且父皇本来将燕喻离立为储君,可能哪一天另立储君也不一定。兄长和长姐都是极其优秀的人,倘若长姐也有意皇位,他俩相争必定两败俱伤。而且长姐若有意,我和长姐要好又和皇兄要好,长姐要是以为我是墙头草了怎么办?那如果这样的话,皇兄不见我也就是在保护我了。锦鲤看我发呆了,便安安静静地收拾起来。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她正把今年元旦时皇兄送我的那一套齐胸襦裙收进箱子里。湖蓝色的裙身上绣着一枝樱花,以及樱花飘落的花瓣,配上衣摆上绣着很多樱花的纱衣,绣工极其精致,走起路来或是转个圈,都似有樱花飘落。我的名字辞雪,是因为我在春天出生。而樱花,应了春天的意思。“锦鲤,先别收拾了,给本宫磨墨吧。”
在她放入箱子后我叫住了她,“本宫给皇兄写一封道别信好了。不见人可以,见信总没什么吧。”
——另一边——燕喻离在内殿中来回地走动,一脸焦急。侍从刚走进来,燕喻离便问:“她怎么样?”
这个她,指的就是燕辞雪。侍从答道:“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让辞雪公主回去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
侍从:“什么也没有。”
燕喻离皱了眉头。一旁的侍女茗儿安慰说:“公主总有一天会明白殿下的。”
燕喻离叹了口气:“算了,给本宫磨墨吧,本宫写封信给她。”
……过了一会儿,燕喻离终于一口气写完信了,刚让侍女去传递,侍从又拿着一封信进来了。“茗儿姐姐前脚刚走,辞雪公主身边的锦鲤妹妹就递了信过来,殿下与公主真是心有灵犀啊。”
侍从嘿嘿道。燕喻离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拿折扇狠敲了一下侍从的头,“那是本宫的亲妹妹,心有灵犀这个词是能像你这么用的吗?没文化你就多读点书!”
燕喻离拿着折扇指着他:“你你你!又是茗儿姐姐又是锦鲤妹妹的,你倒是会占便宜,你哪这么多姐姐妹妹的。莫不是宫里的侍女都跟你一家亲了不成?”
侍从赶紧低下头,开始敷衍:“是是是,殿下教训得是。”
然后燕喻离便接过侍从手中的信,拆开来看。“嗯……这还差不多。”
——分割线——几天很快就过去了,景英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接我,我和安宁以及安玉说坐同一辆马车。安玉说坐在我旁边,一直粘着我“姐姐姐姐”地。没人和安宁说话,显得安宁很落寞。我直接开口问她:“那天锦鲤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安宁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只是点了点头承认了。安玉说看上去一头雾水,不知道我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做?”
安宁坦诚说:“因为我娘和母亲从前有仇,我在王府待得不好,以后母亲也不会给我寻个好姻缘。我想和亲。”
安宁的娘就是先王妃,先王妃去世以后,景英王又娶了如今的王妃。“我以为你是...”我一出口才想起来我忘了用本宫自称了。“那你何不考科举入仕途做个女官呢?楼兰国不需要他国公主和亲,可其他国家对女子的态度都没有我们燕国这般。又或者,你为什么会觉得在本宫这儿,能完成你的心愿?”
安宁扬起嘴角:“皇表姐的长兄长姐都是人中龙凤,本就备受皇伯父皇伯母重视,皇表妹现在又得皇伯母的偏爱,和亲一事本就应该落在皇表姐头上...”我出言打断了她:“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一无是处?”
安宁的嘴角收敛了,已经笑不出来了。虽然她没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沉默说明她并不否定这个事。“安靖表兄想与阿说争夺景英王的位子吗?”
我提出了疑问,“可是皇叔本就只想让阿说继承,阿说也名正言顺。既然表兄也想要,何不公平竞争?”
我意指安靖为了争夺景英王的位子使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的话仿佛刺激到了安宁,安宁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声音也变得了尖锐起来:“公平?哪里来的公平?如何能公平?同样是王妃所生,哥哥不仅不是什么私生子,而且还是长子,凭什么弟弟一出生就成了世子?就因为同样是王妃,她才是父王心尖上的人,而我的母妃是那个拆散鸳鸯强扭瓜的恶人?”
话音刚落 ,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内的我们三人都一致看向了门帘。只听见一嬷嬷说道:“王爷说了,请郡主注意自己的身份,公主毕竟是贵客,莫要丢了王爷的脸面才是。”
安宁倒吸一口气,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帕。我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但是她刚刚那般说话,确实是声音大了点,景英王和王妃坐的马车又离得不远,别说景英王和王妃有没有听到了,就算是他们的侍女或者侍卫听到了,都是会报告给他们听的。我们三个谁也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静默了一会儿,嬷嬷又说道:“王爷说,如果郡主学不会安分的话,等到了相知山庄,郡主可得跟着老奴好好学规矩了。”
安宁说话都不利索了:“女、女儿知道了。”
然后马车又开始走了起来。接下来的一路上,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尤其是安宁,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觉得她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