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其实这改制，并没有我们想象之中的那么好？”
唐国华也有些懵，搞不清楚余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到底是个什么目的？毕竟，要是说他不愿意帮忙的话，也不至于说出这些话来啊。更何况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保证了自己一定会介入，甚至是金钱上面的增添，这根本就不像是完全不管的态度啊。“当然，我是参与过改制的，也知道改制是怎么回事。”
“私营企业，私人老板，首先要考虑的从来都不是这厂子是不是能够活下来，而是是否能够赚到钱。”
“如果厂子能够在他的手上扭亏为盈，这自然是双赢的结果，大家你好我好都很好。”
“但是，如果厂子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损失之恐怖，恐怕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为了减少损失，直接开始躺平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那个时候，受苦的依旧还是咱们的员工，还是咱们自己。”
“改制这股东风，的确可以令一些的厂子起死回生，这很正常，但是也有可能会加速工厂的衰败，毕竟，那个时候可没有市府给我们兜底了。”
余舟说得很直说得很直白，也很清楚地知道商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件事情，放在自己的手里自己都无法去避免，更何况让自己去找人，然后去收购这纺织二厂了？成功地扭亏为盈，这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但是，一旦有任何的挫折，那最后的结果都将会很难想象，这一点，要是不提前说明白的话，余舟宁愿去做那个恶人，不去出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厂子，如果能够让那些商人们，看到有赚钱希望的话，或许还会有救。”
“反之，他或许会兜底一段时间，却绝不可能一直都在兜底，商人和普通员工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市府和工厂员工之间的关系，而是雇佣，或者没有任何交集的关系？”
唐国华这个时候才算是完全明白了余舟所说的意思。“对，所以其实从国营换成私营，这其实对厂子而言，将会是一股阵痛。”
“当然了，你们要是有信心度过这股阵痛的话，那厂子自然会真正日上起来，可是你们要是没有信心的话，那只能是拖一个商人下水的结果。”
“其中的改变，很难说就真的能够成功，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敢主动接手，全盘经营的主要原因。”
余舟比较严肃地说道，其实要是说起这件事情的话，他的心里面多多少少也都还是有些无奈的。如果他要是有能够将任何厂子都扭亏为盈的实力的话，那一个小小的纺织二厂，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他也不会介意去救他一把的。哪怕就算是前期亏损一下呢。只可惜的是，他没有这种能力，哪怕就算余舟对自己的感觉一直良好也是如此。“你不是将干果厂发展到了更大规模，甚至非常成功了吗？”
“为什么换成纺织二厂，就没信心了？”
余宏昌在听见儿子这么说，顿时就多少有些不解。好吧，在他的眼里，为了保证儿子不亏钱，或者说破产，当然是希望自己儿子根据实际情况做决定啊。但是，同样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这还处于成功环境之中的儿子，竟然会对改制纺织二厂信心不足？对，就是信心不足，从他在余舟这里听到的判断和分析上来看，余舟就是典型的对纺织二厂改制没多少信心。以至于就算是出钱，占股，这个时候也都大概率是因为人情的缘故。纺织二厂原来是自己家的缘故。“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知道，真要是像你这样说的话，纺织二厂改制的难度的确很大很大。”
倒是唐国华现在有些回过味来了。整个纺织二厂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大家的心里面其实都多少有些猜测。但是，作为老厂长，唐国华却是最为了解的一个人了。没什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是整体已经是崩溃的边缘了。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的普通员工，或者说之前真正干事情的员工，都已经被刘大龙给安排下岗了。而现在留下来的员工们呢？不说大部分吧，相当一部分都是那些混日子，根本毫无上进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类型。这样的员工哪怕就算只是占据小比例，这人一多，也都定会出问题的。不仅仅如此，销售渠道没有，本质上的仿制品加工也同样质量不佳。你想要救活这个工厂，不去深化改革，不用一个强势的厂长和领导，这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恰恰他唐国华就不是那种强势的领导，要不然也不会在刘大龙的面前，丢掉了整个工厂的主导权。“我能够联系朋友，看看他们有没有意向改制，如果我也加入的话，想要将改制坐实这或许并不困难。”
“但是改制之后是个什么情况，到底需要怎么样彻底地度过这次改制风波，这却就是我也都不能控制得了。”
“所以，在此之前，我要把一切都给你们说明白，以免到时候你们又要说我在坑你们。”
余舟终于将事情定了性。其实，真要是说的话，现在的纺织二厂是没有丝毫选择余地的。毕竟，改制可能还能够延续一波纺织二厂的寿命，但是要是不改制的话，面临的就只有全员下岗，工厂破产这一条路了。只要还是对纺织二厂有感情的厂里人，都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是，整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能够承受的，这可就已经不是余舟能够左右的事了啊。提前将事情说明白，而且也给足了诚意，这对余舟而言，其实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至于之后的他们怎么样去选择，是不是需要自己出手，这可就是余舟也都没办法去改变的事情了。这不，此时此刻的唐国华，也一样陷入了为难之中。因为他在此之前，也并不知道，这改制的问题竟然会如此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