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房俊搞出这么一个玩意儿,许多人都说他是瞎扯淡,闲着没事儿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奇技淫巧,玩物丧志。而自从骊山的那场叛乱之后,此物再也没有被房俊拿出来过,渐渐已经被人所遗忘。
却不曾想现在房俊将其拿出来,便立即出乎预料的成为战场之上抢夺先机的神器! 此物高高飞在天上,百里之内山川地形敌军布置皆在掌握之中,料敌机先,大大增加获胜的概率! 谁还敢说房俊玩物丧志? 从此之后,战场之上将离不开这玩意儿!说是改变了战争的进程都不为过。打一百场胜仗,也不如房俊“玩物丧志”鼓捣出来的这个东西! “呵呵”房俊笑了两声,看着忙碌的工匠,笑问道:“可曾进过检测试飞?丑话说在前头,这周围可都是本侯麾下将士,本侯让你们来是给我涨脸的,若是飞到一半掉进海里,那可就是丢我的人!我的脸丢了,你们一个个也别想好过!”房家的首席大木匠柳老实也跟着来了,闻言一边手脚麻利的干活,一边笑道:“那是!怎能丢侯爷的人呢?若是这热气球半道掉下来,不用侯爷您说话,老朽领着这帮没用的怂瓜自己游水回去……” 旁边有一个工匠凑趣道:“太远了啊,估计游不动。要不侯爷您给怎么栓根绳子,把咱们扔海里用船拖着走?”
房俊大笑道:“想得美!届时本侯就在这附近找一个无人的小岛把你扔上去不管,让你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等着跟野猴子为伍吧!”
柳老实一脸的褶子笑得像朵菊花:“那可不成,您若是把吴老二丢在这儿,他们家吴二婶子可就要找您要人了。”
房俊眉毛一挑:“那有何难?就凭吴二婶子的好相貌,十里八乡的惦记她的人多着呢,说不定今儿把吴二叔扔在这儿,消息传回骊山,吴二婶子就准备过门儿了……” “哈哈” “侯爷说的是,搞不好现在二婶子就在那个野汉子被窝里呢……” “哎呀,这么一说,某若是留在庄子里,岂不是也有机会?”
吴老二被人调笑得面红耳赤,他不敢跟房俊顶牛,却不怕别人,一脚将刚刚说话这个汉子踹翻在地,骂道:“何二麻子你也不瞅瞅自己那德性!老子若是回不去,家里的娘儿们自然随她改嫁,可若是找了你这么一个丑八怪,老子死了都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
一众工匠笑成一团。 房俊就蹲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时不时的插句话打趣谁,时不时的又指挥哪个工匠操作不对,予以改正,若是工匠没有第一时间领会房俊的指示,往往会被房俊踹上一脚,骂上两句。可他工匠并不会害怕,只是憨憨的笑笑,请侯爷再指示一遍…… 孔颖达有些傻眼,这还是一个堂堂侯爵、帝王之婿应有的礼仪么?跟一群下贱的工匠说说笑笑,还开一些龌蹉的笑话,将利益置于何处? 老头终于忍不住了,瞪着房俊怒叱道:“简直不成体统!家主与奴仆,怎能如此枉顾礼仪,不分上下,不分尊卑,简直胡闹!”
说说笑笑的工匠们瞬间安静下来,都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干活,但脸上的神情却全都是不以为然。不过都是关中汉子,自然晓得孔颖达的名头,是以没人敢反驳。 房俊脸上带着笑,直起腰,指着这一群工匠说道:“在我家里,所谓的主人与奴仆,其实就是分工的不同而已。我家有家法,人人遵从,就连我也时时按照家法办事。他们有谁犯了错,不是凭我的喜好生杀予夺,而是有家法来断定如何处罚。所以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知道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知道只要不犯错,哪怕是惹怒了我,也不会将他们像牛羊一般宰杀。若是当真犯了死罪,也不会祸及家人,他们死的心甘情愿。您认为这样没有体统,没有规矩,可是我敢说,若是房家有朝一日没落了,破败了,这些家仆都会忠心耿耿的留在房家,不会像别人家那样树倒猢狲散。而只要有这些家仆在,一代人,两代人,或者三代人,房家终究还能再次站起来!”
“没错!人心都是肉长的,家主待我们如同家人,我们自然待家主如我们的父母!”
“我们房家的人,无论上家主还是奴仆,不抛弃,不放弃!”
柳老实特抬起脸,皱纹纵横宛如沟壑弥补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我们生而为房家的奴仆,死也是房家的鬼!就算有一天房家破败了,哪怕房家的人死绝了,我那也世世代代守护房家的祖坟,当房家的守墓人!”
这话说得……原本满满的感动和气势都给整没了,气得房家飞起一脚将柳老实踹了个趔趄,骂道:“你是老糊涂了吧?敢咒本侯死,信不信本侯先把你扔海里喂鱼?”
柳老实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窘得一张老脸通红,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干活…… 孔颖达是真真正正惊诧了! 难道世家大族不就是应该上下尊卑各守礼仪么? 难道对于家中的奴仆不就是生杀予夺么? 为何房俊将家中搞到上下不分礼仪全无,这些奴仆反而更加死心塌地? 这简直颠覆了孔颖达的认知。 房俊来到孔颖达身边,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我们房家的家族文化——不抛弃,不放弃!哪怕只是一个奴仆,但是身上也打下了房家的烙印,那就是房家的人!”
孔颖达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不是乱了纲常么? 苏定方早年起于草莽,对于世家大族的那一套有着天然的抵触,现如今见到房家上下如此和睦,心中颇为赞叹。 稍倾,热气球组装完毕。 经过数次改良的热气球由更加轻薄艰苦的布料作为球体,竹篮中的炉子更加轻便,燃煤更加易燃,往复式的风箱也更加小巧,密封好使得风力更大。炉子点燃了一会儿,硕大的球体便鼓胀起来。 周围的水师兵卒大多是关中出来的,自然知道房俊的这个热气球是什么东西,因此并未惊讶,只是奇怪这正打仗呢,大总管怎么又开始不着调的玩起来了? 唯有那个向导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房俊命一名斥候登上竹篮,将自己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挂到他的脖子上,那家伙虽然知道热气球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坐上去却不曾有过!当即一副慷慨壮烈、从容赴义的神情踏进竹篮……这货估计不会写字,若是识字,想必要事先留下遗书。 吴老二看着那斥候笑道:“瓜怂!这玩意咱爷们坐了部下十次,安全着咧,莫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随着热气球越来越高,那斥候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又全都提了起来…… 房俊看着那斥候越来越高却越来越苍白的脸,心里暗呼大意,应该先测试一下手底的斥候都也没有恐高症,万一升到天上却被吓晕了,那可闹了大笑话。 不过幸好,这斥候度过刚开始的紧张,很快就适应过来。 高度渐渐上升,眼前的世界似乎每一刻都在发生着变化。等到热气球升到大约三十丈的极限,眼前一片开阔! 茫茫大海像是一块天然的翡翠直铺天际,一座座小岛星罗棋布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极目望去,天地近在眼前! 等到他拿着望远镜向西边一望,清清楚楚见到一座平缓的小岛另一侧猬集在港湾里的海寇船队,立即拼命的摇动手里的红旗,打出指示方位和敌人数量的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