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的罕见灵物,能助人丹田扩充,容纳更多的仙力。莫自傲呆呆的望着山下,望着段自谦早已不知所踪的身影,眸子突显黯淡,难掩自嘲之色。是的,同为上一任文殿老祖的亲传弟子,他这位师兄已然成了八百仙界仅有的两位半圣之一。立足于天道之上,高高在上的俯视芸芸众生。而他呢,停滞真仙十八品一万两千年。明明早就圆满了轮回生死间的感悟,却自甘堕落,非要去找那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轮回大道。何谓轮回?莫自傲曾无数次的问自己,这条路当真能走得通吗?他是否太过执着了?执着到当年的一缕好奇终成心底执念,成了他日夜担惊受怕,再难抹除的心魔。心魔不除,何谈破境?要么神魂俱灭,要么一日千里。莫自傲很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退无可退,退之必死。他本就与师兄段自谦不同,性格不同,脾气不同。所以这日后要走的路,自是更加不同。笑容苦涩,他神情恍惚的起身,收回两张木椅,撤去仙力汇聚的雾桌,径直跨入山门。“嘎吱。”
破旧且腐烂的两扇木门缓缓合闭,声音有些刺耳。莫自傲动作轻柔的撸起双袖,垂头走至水缸边准备洗手。水很清,是后山接来的山泉水,倒映着他颓废沮丧的苍老脸庞。忍不住的,他悬在半空的右手不禁摸向自己的眉角。“你说,什么是轮回?”
轻声自语,茫然自问。他站在水缸边很久,不间断的重复他想了一万两千都没想明白的问题。“轮回为生死,生死既轮回。”
“天道之下,无人能逃脱宿命的安排。”
“天道之上,如半圣,死后一样身处轮回之中。”
“强如当年的姜临安,半圣九境,依然饮恨而终太虚山。”
“这两者有何区别?”
“难道非要成为真正的圣人方能超脱轮回?”
“谁说的,谁又能证明?”
戾气缠身,眼露凶光。他一掌入水,掀起风浪冲天。“哗。”
大雨倾盆,莫自傲不躲不闪,任由雨水浇灌。“我不信,不信任何人,任何空穴来风的谣言。”
“我的道,得由自己亲自走出来,亲自去证明。”
“轮回……”五指铺展,千丝万缕的线条于天际洒下。忽明忽暗,纵横无边。莫自傲发丝凌乱,黄袍湿透。但他的眼神,却透露着谁也动摇不了的坚毅。“苏宁,姜临安。”
蓦然闭目,他嘴唇颤抖的说道:“自三万年前的虚子入圣,姜临安是仙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不,不只是仙界,连带着妖魔两界,他是整个三界的第一人。”
“最有望飞升十六处大世界,最有望击碎圣人枷锁。”
“他,真的死了吗?”
一步无影,再次出现时,莫自傲佝偻着身躯站在青峰城上空。他于暗中锁定身处孙家大宅的苏宁,脸色阴晴不定。“师兄,你借造梦砚台欲毁这小子龙凰法相,想必也不介意这一场醉生梦死的美梦中多一人参与吧?”
“你做你的,我干我的,咱们互不干涉。”
“我所求,只为姜临安。”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万年难进一步的轮回大道。”
心中有了决定,莫自傲摇身一变,幻做邵斐的模样飞入榆家。而后者,莫名其妙的昏迷,被一股神秘力量包裹,诡异消失。……青峰城,孙家。尚不知外界有变的苏宁刚教训完孙家老祖孙如形,一位真仙一品中期的矮小老头。他站在院子中央,周身散发着凌厉气息,嗓音阴寒道:“我的话听见了?”
“半个小时,我要在榆家看到你们的态度。”
“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说完,他朝身后站着的榆荷轻轻点头,示意可以走了。但就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挡在了孙家院门前。是个男人,年轻男人。束发金冠,身着紫袍。剑眉星目,气质非凡。他一手把玩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圆润玉石,一手以握拳姿态横放腰腹道:“苏星阑走了,你也应该走的。”
“这里到底是我雪清仙界的地盘,不是你无尘仙界。”
“在这耀武扬威,欺负不入流的底层世俗小家族,有意思吗?”
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他直视苏宁,脚步平稳的跃过院门道:“我界动不了苏星阑,不代表动不了你苏宁。”
“当然,你手里或许捏着能全身而退的底牌,有恃无恐。”
“我伤不了你,抓不到你,没办法给我死去的师弟师妹们报仇,这是我这位大师兄的无能。”
“可你别忘了……”话锋一转,他停止把玩玉石,左手指向脸色苍白的榆荷道:“她是我雪清仙界的子民,不管是她还是榆家,都轮不到你这个外界之人插手我界之事。”
“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苏宁眯眼思索,很快想起对方的真实身份。前来雪清仙界时,在梦行舟上,五师兄邵斐曾丢给他一本雪清仙宫亲传弟子的资料手册。排在第一位的便是雪清帝后门下亲传大弟子“曾泽迟”,真仙九品。心生警惕,苏宁下意识的摸向乾坤袋。只要对方有出手的意思,他会毫不犹豫的动用底牌脱身。“走吧,离开我雪清仙界,从此别再踏入。”
曾泽迟苦苦压制着想要一掌击毙苏宁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你的底牌再多,也多不过我仙宫门下弟子。”
“一位真仙八品的散修就能逼的你不得不动用底牌护身,这样的人,我随时能调来几千,几万,乃至几十万。”
“你有那么多底牌消耗吗?”
“这不是笑话,不信的话,你大可一试。”
口吐浊气,曾泽迟点到为止的提醒道:“半天,半天后师尊会融合一界本源封锁雪清仙界。”
“你若再不走,就再也没机会走了。”
“到那时,洛尘救不了你,也别想因为苏星阑的关系指望武殿老祖孤长笑出手相救。”
“有些规矩,尤其是八百仙界共同立下的规矩,明面上没人敢去打破。”
“至于暗中……”他笑意玩味的收起那颗价值不菲的圆润玉石,直言不讳道:“孤长笑是有那个手段,可你确定自己能等到那一刻吗?”
“嗡。”
仙力澎湃,他反手抓向不知所措中的榆荷,残影稍纵即逝。苏宁拦不住,亦没本事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人带走,打断了他不曾了结的榆家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