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公馆出来之后，卓越一直沉默不语。汽车上，卓越坐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反光镜里面的自己，淡淡地问：“我真的已经老了，不够好了吗？”
程光彦勉强地笑笑：“胡说什么呢。你永远年轻，永远是我的女神啊。”
卓越抬手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太阳穴：“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在一起，我又老又丑，又堕过胎，而且……我不爱你。”
“我知道啊。”
程光彦一愣，心理闪着点点失望，但是表面上又装着没有被伤到的模样，“只要我爱你就足够了。”
他发动引擎，车子绝尘而去。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在这样一个欧式大酒店里，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表面笑脸，背后刀子。程光彦去应酬了，卓越独自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歪着身子靠在窗户边，看着这一夜的月亮。曾记否……他们在月下依偎；曾记否……那个杀破狼的故事。为什么又开始想他了？卓越自己也不明白，这么些个日日夜夜，越是想要忘记，那段往事越是记得清楚。他的眉眼，他的笑容，他宠溺的动作。他的心机，他的城府，他独裁的霸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卓越端着高脚杯，饮下一口浓烈的酒，笑着回忆他们的过去，却笑出了眼泪来。她不懂为什么，回到这座城市，她的心又被牵动了。今夜的晚宴，他也在。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逃避，躲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对月独酌。还记得方才，顾绎的绝代风华，他讲话时候笑得从容。而她，在人群之中……只有远远地观望，默默地想，他瘦了。是啊，人都会变的，自己曾经那么棱角分明，现在也学会妥协了，毕竟生活是一把打磨的刀子，把我们都打磨的规规矩矩。“好久不见。”
卓越正想得出神呢，却不料背后这个声音来的那么突然。她蓦然回首，是顾绎。“好久不见了呀。真的好久。”
卓越笑着，“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你呢。”
顾绎眯着眼睛笑，卓越一个不留神，看到了他眼角的皱纹。他们的对话，也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上，再往下，就没有了……多尴尬啊。正在此时，程光彦走了过来，搂住卓越。——这一幕，多么熟悉。“顾总，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程光彦微微笑道。顾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卓越与他，皱了皱眉：果然，卓越与谁站在一起都是不般配的，除了……我。“程总的喜好果然与别人不同呢？”
顾绎把中指放在下巴上，哂笑，“未婚妻有过婚史，比你大，性格偏激，你喜欢？”
卓越在一旁低着头。无言。顾绎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说。她看起来更单薄了，很容易引起人对她的保护欲。而自己却说出这样子不是人该说的话……这么说，该多么伤她的心呢？对不起，卓越。对不起。当然，道歉他也只有在心理说了。“呵呵，顾总果然很了解我的未婚妻呢。”
“Ofcourse！”
顾绎笑，“我当然比你了解她得多。”
“哦？”
程光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挑眉，那种桀骜不驯的挑眉。“比如，她不喜欢饺子汤圆，她喜欢吃粽子。她喝粥的时候从来不加糖，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因为绿色生意盎然，她最讨厌黑色，因为这是她以前每天必定要穿的工作服的颜色，她不喜欢猫和狗，她喜欢仓鼠，她讨厌吃鱼类和猪肉，她对菊花过敏。还有很多……例如，她喜欢男人用杜蕾斯，而不是……”对不起，卓越，我只能继续伤害你。顾绎表面上笑得从容。“够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卓越和程光彦一起打断了。程光彦正打算说话教训他，却被卓越拦了下来。卓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不用说了，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人都会变得，喜好也会变，ok？我现在喜欢饺子汤圆，我喜欢黑色，我喜欢猫和狗，我喜欢鱼和猪肉，我现在不喜欢用杜蕾斯的男人，比如你。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