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久久站定在原地,一双毫无任何表情的眸子紧盯在地板上,明知道陆南夜是在赶她,可是为什么脚下就像灌了千金一般让她挪不动半步?女追男,隔层纱。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么的难。那颗卑微到残缺的心甚至被她补了又补,可她总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难道这辈子,都要沉沦在他的漩涡中,逃不出来了吗?辛月无奈地笑了笑,缓缓抬头,不顾刚刚陆南夜所说的话,她毅然走向了手术室的方向。只是,她并没有出现,而是躲在了一处角落中。夏清浅是为了救她才会这样,只要她知道她平安无事了,不用他说,她自然会离开。脚步微动了下,头顶的照明灯刚好将她的身影打在地上,辛月惶恐地睁了睁眼睛,就在她以为没有人发现迅速躲开的时候,她不知道,陆南夜已经看到了她的影子。阴鸷的鹰眸微微眯了眯,眼底泛出来的阵阵波澜根本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垂在地板上的眼睛突然抬了起来,唇角不由得绷成了一条直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手术后,夏清浅终于被推了出来。听到动静,辛月不由得扒在了墙角,就看到医生满脸愁容地摇了摇头,“一周后拆线看看情况,但是你们还是要做好她这辈子都会失明的打算。”
话罢,夏母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哭哭啼啼的声音立刻从安静的走廊中炸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辛月惊恐地睁圆了眼睛,扒在墙角的手指顿然紧扣在了墙皮上。夏清浅被推进了病房,陆南夜突然拉住医生,面带严肃地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嗯,只能看她脑部压迫在视神经上的血块儿会不会自己散去,现在就怕那个血块儿越来越大……”医生顿了顿,“只怕到那个时候,不只是看不见的问题了,甚至会危机到她的生命。”
医生的话刚刚落下,辛月的身体蓦然一抖,不曾想旁边刚好有个护士推车经过,她一下碰到了车子上。寂静的走廊上,瞬间就响起一阵剧烈的碰撞声。辛月惊呼一声,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子去帮护士收拾。隐约的,她听到一阵皮鞋踏地的声音,心中猛然一紧,也顾不上地上的一片狼藉,起身迅速逃离了现场。“哎,我说你这人……”护士带着怒气的声音刚刚响起,辛月已经逃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了。陆南夜拧着眉头,缓步向这边走来,看着小护士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收拾东西,深邃的眼眸此刻看上去更像是无尽的深渊。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辛月逃命似的从医院里跑出来,看着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她这才停住脚步,喘着重气。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逃?仅仅是因为陆南夜之前说了不想看到自己吗?辛月涩然地笑了笑,她转头看了看身后,随后缓缓起身,朝着前面无尽的黑暗中慢慢走去。冷风刮过,冻得辛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缩了缩手和脖子,刚刚医生在手术室前对陆南夜说的话再次席卷了她的脑子。如果,她是说如果,夏清浅真的失明了,那陆南夜是不是这辈子都要待在她的身边做她的眼睛了?如果真的是,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从这里待下去?看着她深爱的男人待在别的女人身边,她做不到视而不见,更做不到去默默承受这一切。辛月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一抹刺眼的灯光陡然射进了她的眼里,她本能地伸手去挡,随后就听到一阵鸣笛声。她站定在原地,深拧起了眉头,就在她以为是道路上的汽车滥用远光灯的时候,浑厚低沉的声音顿然响彻在她的耳畔,“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走下去?”
辛月缓缓放下自己的手,那辆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自己的跟前。“上车,我送你回去。”
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赫连城墨澈的双眸就盯在辛月的脸上,见她迟迟不回应,他不由得笑了笑,“难不成你让我下去抱你吗?”
说着,赫连城已经打开了车门,辛月迅速反应过来,可就在她要拒绝的时候,身体突然横在了半空中。她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赫连城的衣服,抬起眼,咬着牙,愤恨的瞪着他,“你放我下来!”
“现在才反应过来?”
赫连城扬了扬声调,勾唇深意一笑,淡淡吐出两个字,“晚了。”
听到赫连城这么说,辛月的脸突然就涨得通红,她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开口吼道:“赫连久,你把我放下来!”
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中显得很是突兀,然而赫连城却没有听到一样,径直把辛月塞进了车里。辛月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可拉了半天,却怎么也拉不开,赫连城上车,她怒瞪着他,红唇张开,低吼着:“赫连久!你开门,我要下车!”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有腿!”
“就你那伤还没好的瘸腿?”
赫连城嘴角噙了丝笑,随后不顾辛月,毅然开车向前行驶而去。辛月掀去一个白眼儿,冷冷的吐出一个“无耻”。她双手环在胸前,拧了拧身子,说实话,她从未见过如此霸道无耻的赫连久,如果说他那个双胞胎弟弟还活着,她甚至会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赫连久,毕竟这与之前她接触的他,性格迥异的太大。或许,他是真的有双重人格吧。辛月这样安慰着自己,落在赫连城脸上的目光瞬间挪开缓缓瞟向了窗外。就在这时,一束灯光从后视镜中悄然打来,她本能地闭了闭眼睛,然而就在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后视镜的时候。心里,陡然惊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后面的那辆车好像是……陆南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