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小姐回家!”
等许晚进了客厅,许宅里的仆人们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都穿上了整洁划一的工作制服,头上打的摩丝光鲜亮丽,脸上都是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看着煞有其事。他们都是以最认真的态度来举办这场欢迎宴会,昭告着自己对许宅真正的主人回家的喜悦。许晚有些惊讶,心头的伤痕似乎快要被这些最真挚的人的情感所治愈,酸酸涩涩,心里空了的那块部分似乎又被这些情感填补上了。“小姐怎么了?”
徐伯看出了许晚情绪的不对劲,忙上前关心道。“没事。”
许晚虽然未来许宅之前心情不太好,但是也不想煞风景,何况她真的被感动到了。忙牵起笑容,许晚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快来吃饭吧。”
徐伯放下心来,在前面引着许晚前去餐桌。许晚牵着诺诺,向餐桌看去,一眼发现餐桌上有一个四层高架的巨大蛋糕,看着倒是庆典常用的类型。上面用奶油缀满了精致的花纹,并在最上面立着一个“欢迎许小姐和许小公子回家”的字样。“徐伯,谢谢你们,实在太费心了。”
许晚微叹了一口气,是欣喜的,心中翻涌的情感更加澎湃了。但她没有拒绝仆人们的好意,毕竟这是他们用心做成的。“没事,小姐喜欢就好!”
徐伯乐呵呵地说道,其他仆人也附和道。许诺在旁边也轻轻地说:“妈咪开心就好,诺诺也谢谢大家!”
许晚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一刻的笑容没有怒意和苦涩,有的只是身处大家庭的闲适自得。许诺牵着许晚的手,带她坐到了加长的餐桌上。只见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十分鲜美。许晚看到仆人们并不上前,而是遵守着礼仪中规中矩地站着,不禁微蹙起眉头,只一下就舒展开。许晚笑着说道:“今天是庆祝我和诺诺回来的日子,你们不必拘礼,来,都坐下来吃吧。”
“小姐,这怎么行?”
刘妈作为统管女仆的总调度,忙摆手道,“于理不合。我们等你和小公子吃完,我们再收拾吃些剩下的。”
许晚故意板起了脸:“你们是我的家人呀,不要那么生分。平常你们想要遵循那些礼仪我也就随你们了,今天,必须跟我一道庆祝。”
许晚故意把话说得有些严重,但也在开头点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仆人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被感动到了。小姐说他们是家人哎,他们之前的主人都没有这样的想法,总是把他们使唤来使唤去,像是一个平常的物件。而如今理应为小姐准备的宴会食物,小姐竟然愿意邀请他们一起品尝。诺诺也在旁边嘟起了嘴细声细气地说道:“是呀,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一起吃嘛!”
这么一长串称谓,许诺说出来格外顺溜,甚至不带喘的。许晚和仆人们顿时笑了起来,仆人们也就不再推脱,跟着坐了下来。大家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许晚的心情在跟伙伴们的谈话中,彻底放松下来,心里装着的惴惴情感也烟消云散了。许诺在席上一直偷眼瞅着妈咪,看到许晚似乎终于放下烦扰的心神,许诺满意地笑起来,又多吃了几口饭菜。等宴会结束时,已经到了深夜,大家都有些吃撑了,但是都精神饱满,似乎还没有睡意。许晚想帮忙收拾餐具,却被仆人们严词拒绝了。理由是——许晚都请他们一起庆祝了,如今收拾剩余的东西是他们分内的事,请不要拒绝他们。许晚只好无奈地作罢。诺诺也有些撑了,涌起浓浓的倦意,揉揉眼睛张开手臂让许晚抱。许晚将诺诺抱起,跟徐伯他们说了一声,便带着他到处走走消食,一时远离了众人。诺诺看着他们与大家离开了,大大的眼睛突然就没有了倦意,多了一丝狡黠。一半是由于内心的兴奋劲,另一半可能就是刚才的倦意消失了。“妈咪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呀?”
诺诺两只手勾着许晚的脖子,俯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许晚听着许诺的声音没有了困意,可能刚才是装的,捏了捏他的小屁股,无奈地说道:“妈咪啊,今天跟一个人见面,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妈咪就生气了。”
许晚倒也不打算瞒着许诺,对于许诺的疑问,她并不像其他家长一样敷衍了事,反而有事说事,直言相告。许诺敏感的小神经立刻波动起来,他从许晚怀抱里直起身子,看着许晚的眼睛问道:“妈咪,是不是那个坏叔叔啊?”
许晚不禁哑然失笑,小孩子到底是敏感的,一下就能猜出对自己不利的人;但是许晚禁不住多想,是不是他和霍斯年之间父子的心电感应导致的呢?“不要叫他坏叔叔。”
许晚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个叔叔本性不坏,妈咪只是和他在一些事上意见不合,所以妈咪只是气这件事,并不是讨厌这个人。”
许诺定定地看着许晚,似乎想从许晚的脸上找出是否是强颜欢笑的痕迹。没有找到,许诺这才又搂住许晚,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说道:“妈咪不要为这件事生气啦,诺诺不叫他坏叔叔了。”
“嗯。”
许晚揉了揉许诺的头,只是看向远处的目光翻涌着暗沉的情绪。虽然安慰了许诺,但这些话语终究自己不能意会。她也不知道如今自己对霍斯年到底是什么感受,喜欢万万谈不上,可要说讨厌,却因为他最近跟自己的相处,缺了那么一点意思。她说霍斯年不坏,可是,霍斯年以前做出的那些让她痛苦的事,不知道是出于他的本意还是阴差阳错导致的,他不坏吗?许晚无法断定。她确实是因为霍斯年对许诺的态度生气,虽然霍斯年无情,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会让许诺因此恨上自己的亲生父亲呢?许晚可以这样安慰诺诺,可谁又来安慰许晚受伤的心灵呢?环紧了诺诺,许晚脸上划过一丝坚毅。她不会给霍斯年伤害许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