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这片刻愣神,吕仲已出现在血寅子背后,手中雷剑直直斩下,将来不及躲避的他,直接一剑斩成了对半两截。 本还想补上一记雷沼。 这时,他察觉到身后寒意,只好作罢。 那黑莲一张口,一团人形黑影喷出。 此招吕仲早领教过,自然深知其恐怖之处,效果与碎星指近似,能轻易将护体罡气侵蚀,差点就令他吃了大亏。 当即屈指一弹,立刻数枚紫色火球射出。 二者在空中相撞,共同归于虚无。 至于那血寅子,重新合二为一后,并未有多少欣喜,反倒是显得惊惧不已,因为就方才那一剑,他耗去三成法力才得以恢复,盖因剑中所含雷电所致,极为克制他这血河道弟子。 如果换是平时,并非没有办法解决。 只需祭出一尊高阶恶鬼像,就能暂且摆脱仙道律法的压制。 可现在,为了能混进蜃船队,他们根本没有带高阶恶鬼像,仅有的低阶恶鬼像,未寄托多少黄泉律法,故而根本无法派上用场。 “轰隆隆!”
远处雷响声不断,两道人影在密集交手。 这时的吕仲,面上毫无表情,但手中一招,顿时火光一闪,一杆火红小旗出现在手上。 正是火龙灵旗! 再一打法诀,灵旗于空中旋转,有火圈蓦然扩散,显化出一条栩栩如生,身形略带着虚幻的迷你火蛟来。 “破!”
吕仲口中大喝,一指点在旗面上。 火蛟咆哮,头一仰,冲着远处黑莲喷吐。 漆黑夜幕被火光照亮,周围海域霎时间紫湛湛,一道紫色高温火柱贯穿长空,然后撞上灰黑光罩。 就如吕仲担心那般,火柱撞上光罩,哪怕他将威能催动到极致,亦未能使其立刻崩溃,一时难分难解,难以迅速分出胜负。 而另一边,其他灵旗卷动,自行将雨点般袭来的血影,一一拦截下来。 血寅子见未建寸功,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虽然早知道,自己所放的血煞影,肯定奈何不了对方,但一下就被全部拦下,还是让他心中感到一惊。而且这还是在此人分心之后,那些彩色小旗自发护主的情形下发生。 这岂不是说,他连那几杆小旗也不如? 不过这时,血寅子心中猛然一惊。 “不,我怎可分心!”
可等他反应过来,这时已经彻底迟了。 伴随着雷光,吕仲身形再次出现,趁着黑莲被火龙灵旗拖住,他再次催动雷剑引雷针,竭力往里面灌入法力的同时,还不忘让紫金极火也参与,力图用最少的攻击次数,取得最大战果。 见得此幕,血寅子面色大骇。 这一次,他没有了黑莲的援护,自己怕是要糟,情急之下,只好使出最后的护身宝物,伸手往自己丹田就是一抓。 “吱溜”的一声,一股稀薄血流,被他从体内抓出。 这是血河道弟子,都会有的“本命血河”。 本质上,这就是他们真正的身体。 但只有授予根本法,才能将血河蕴养壮大的法门,似血寅子这种仅得浅陋法门的外道者,自然没有根本法。是以在平时,尽管能借此用出杀招,他也根本不舍得放出血河。 现在血寅子没得选,只能拼一把。 头顶血光一闪,钻出个跟他相似的阳神,阳神持着那血河,口中念念有词之下,就将好不容易收集的神气,一并灌入到血河中。 霎时间,血光大放! “哗啦啦!”
水花声响起。 血河涨大数百倍,汹涌浪花腥气扑鼻,里面有鬼影沉浮,散发着阴寒黑气,拟化作一张巨大人脸,跟血寅子有几分相似之处,向吕仲张口咬去。 吕仲一见这幕,目中生出忌惮之意。 没有挥剑直接去硬拼,而是张口吐出紫金极火。未有迟疑,又分出数缕神气,将之附于灵火之上,叫它紫意更深数分。 巨脸跟紫焰相撞,血河“滋啦”异响声中,不断被烈焰蒸发,但同时也在耗去紫金极火的威能。哪怕面对阳火烧灼,血河之水被大大克制,血寅子仍在咬牙坚持。以至于一时间,二者竟分不出高下。 吕仲的目光,正落在黑莲女子身上。 经过这一息时间,火龙灵旗所含威能将要耗尽,可即便经过如此长时间的灼烧,那莲台所凝灰黑光罩仍是未破,叫他心中感到惊讶不已。 “看来,只能逐个击破了!”
吕仲目中寒光一闪,视线落到血寅子身上。 念及至此,他头顶星辰鉴一亮,霎时间有滚滚雷光溢出,整个人蓦然一闪,凭空消失在原处。 同时火龙灵旗一阵咆哮,挥洒出滚滚火浪,继续阻挡黑莲。 血寅子见吕仲消失,心中立刻大感不妙,他自然能猜到吕仲的想法,在这种势力占优势的情况下,对方不可能选择退去,所以会做的事很简单,那自然是柿子挑软的捏,目的定然是先灭了自己。 他急忙双手一掐诀,这次不惜耗损修为,打出数道燃血秘诀,好借此令萎靡的血河,重新振作起来。 而几乎同时,血寅子背后雷声炸响,吕仲身形浮现而出,这次他并未先运剑,而是掐出剑指,口中亦念念有词起来,竟在指尖上凝出朦胧星光,并银白却阴寒的月华之光来。 二者交汇到一处,并不能融于一体。 吕仲见此,暗叹想法失败了。 当即不再迟疑,将融合碎星指与阴蚀禁的一式,给点到了血寅子身上。 “嗡——” 无形气浪扩散。 伴随着血花飞溅,血寅子的阳神,从破败的身体里钻出,此刻目露不敢置信之色,惊骇看着自己的肉身,在被吕仲一指点中之后,现在已经是如破麻袋一般,离变成肉酱只差一步。 如此破坏,还比方才那一剑严重。 见法力所剩无多,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恢复身躯,血寅子心生畏惧,再不敢跟吕仲交手,就要仗着阳神,顿向黑莲所在处。 可就在这时,有青霞漫卷。 吕仲早就料到,对方会想要逃走,于是方才出手时,也不忘将青冥禁瓶祭出,纵使这样做,不一定能阻止血寅子使用遁术,可至少能拖住些时间。 哪怕是百分之一息不少,亦足够他做出反制。 袖袍一扬,一兜。 血寅子吃惊中,急忙加速躲避,化作一团光球左冲右突,可哪里敌得过神通法术,立刻就被收入到了袖中。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吕仲嘴角露出笑容。 不得不说,这斩杀剑还真好用。 将那人的阳神送进去,任由剑气一阵绞杀,就给他掠夺到不少神气,交手耗去的神气都给补充回来大半。 血寅子的陨落过程,黑莲自然都看在了眼中。 她看似表情如常,实则心中也是一沉,生出一股惧意来。若换做是自己,想斩杀血寅子不难,可决计做不到如此轻松。 黑莲深吸了口气,冷冷看了吕仲一眼,似乎要将他样貌记住,才令身躯没入脚下莲台中,紧接着莲台滴溜溜一转,无数道黑光从中激射而出,一闪之下,竟打破了青冥禁的限制,蓦然消失虚空中,彻底不见了。 吕仲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结束。 既然对方离开,想来黄泉修士此番的谋划,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望了眼远处的火光闪闪的蜃船,那里正杀声震天,料想是剩余的黄泉修士,不甘就此失败,在做最后一搏。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 随后吕仲身形一晃,消失在此地。 …… 小半年时间,一闪而逝。 船队穿过一层密集雨幕,汹涌的暗蓝色海水,跟铅色的风暴云一起消失,进到一处酷似台风眼,阳光明媚的神仙地方。 站在甲板上,吕仲远远看到了太平港。 此处与其说是港,倒不如说是一处巨型要塞,其壁立千仞,看起来像是根拔地而起的灰色柱子,有灵气光炬冲霄而起,隐隐间能看到有符文出没,再加上柱身表面明灭的禁制,不难猜出是处大阵核心。 他不禁怀疑,太平港之所以能风平浪静,极可能就是因为此阵。 就在蜃船缓缓进港之时。 太平港,要塞外的商业区某处,一名身着黑袍,相貌丑陋的大汉,正盘坐在黑暗无光的静室内,闭目调息着。 不一会,黑暗中鬼影憧憧,更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嗯?什么,血寅子被杀,黑莲被击退!”
原本侧耳倾听的大汉,此刻蓦然睁开双目,露出一双漆黑眸子,面上有凝重表情浮现,他继续听下去,同时口中复述: “黑发、黑袍……” 听完描述之后,丑陋大汉露出满意笑容,对着环绕周身的鬼影说道:“原来是此种模样。行了,有邪龙法目在,一旦遇到此人,我定然可认出其身份。现在,传我命令下去,所有人暂时潜伏!”
房间中,蠕动的鬼影动作一滞,霎时间消失不见。 “哼!就算没有支援,这座宏伟要塞,也同样是我邪龙君的囊中之物。很快了,只要等它们到来,一切都将照计划继续进行。”
丑陋大汉在黑暗中自言自语,随后更是大笑起来。 …… 此刻的吕仲,刚租下一件洞府。 为了让船上凡人,能有个恢复机会,及接受港口方面的检查,此番蜃船靠港补给的时间,至少要小半年。 如此长的时间,他不想一直待在船上,蜃船灵气固然浓郁,可都是消耗大量灵石,用聚灵阵激发出来的。似这种灵气浓度,哪里及得上太平港中,那条灵气精纯无比,能助化神修士修炼的五阶灵脉。 于是他就到了这里。 完成一日的功课,吕仲并未急着离开静室。 之前跟黄泉修士一战,他可是得到了不少的东西,需要抽点时间清点一下。 当然,清点的地方,得是在山河图里。 检查过静室,又多添了几道禁制,确认过安全后,吕仲才将山河图祭出,身形一闪,没入到山河小洞天中。 一段时间未进来,之前斗法造成的破坏,现在已经修复完毕。 所有的灵田,都种上了他买来的种子。 如果灵药的栽培种植,一切都能顺利进行,并按照正常的成丹率,将这些灵药炼制成丹药,大概够吕仲修炼三月。 听完化身的汇报,吕仲默想道: “看来,丹药缺口还是不少。”
他心中作出决定,等下清点完战利品,就去太平港商业区一趟,看能否收购到需要的灵药,好缓解现在的丹药荒。 至于现在,吕仲袖口一抖之下,放出一枚银色戒指。 将无主储物戒打开,里面掉出来的东西不少,轻易就堆成了一座十丈高小山,物品的种类十分繁杂,可以说是什么都有。 当中最多的,自然要数以缸计的血浆。 其次,才是品质不一的灵石。 稍稍分拣后,吕仲一抬手,将一块流光溢彩的晶石,给摄到了手中,面上不禁露出惊喜表情,轻笑道: “极品灵石,想不到还能得到此物!”
这一枚,就价值百万灵石,可算是捡到宝了。 继续检查下去,各种小惊喜不断。 作为一名跨界入侵的修士,血寅子几乎将全副身家,都装在了这枚储物戒中,因此在身死之后,全部都便宜了吕仲。 “咦?”
他这时轻咦一声。 抬手一摄,从物品堆中,摄出一截指头大小,呈暗金色的染血断刃。 望着这截似乎有些眼熟的此物,吕仲露出沉吟之色。 他开始尝试着,将神识浸入其中,可才刚一接触,就被刃中残余力量,给毫不客气地弹飞,一连尝试数十次,次次皆是如此。偏偏此残刃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废铁,叫人看不出半点异常。 翻手将斩杀剑取出,吕仲将二者进行对比。 “没错的,这就是另一柄斩杀剑的碎片。”
这下可有意思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令仙使佩戴的斩杀剑,破碎到如此地步?残刃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似乎能说明什么,或许是一场惨烈的惊天之战,又或者是某桩彻底隐没于历史的秘闻。 不管发生了什么,恐怕仙使都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