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随着一声大喝,围观人群中走出一名壮汉。 此人身高两米出头,一张大圆脸上满是黑硬钢须,臂膀粗壮,称得上是虎背熊腰,身上散发的修为不低,已是炼气七层。 徐步走来,仿佛凶兽出笼一般,颇具威势。 “道友,我万澜山在这里,替家弟赔个不是,可否请你放他一马?”
黑脸大汉嗡声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吕仲,身上气势压将过来。 万澜山? 吕仲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再一听周围好事者的交谈,顿时想起了面前之人的来历,却是隔壁天广坊一位出了名的狠人。 曾经在三宗之战中,以一敌三击败金虹宗的雇佣修士,一下名声大噪。 既是如此……便让你活到晚上吧。 吕仲深深看了一眼脚下之人,轻抬脚从他身上踏过,顿时有阵阵骨裂声响起,没有理会万澜山愈发阴沉的脸色,径直走入了西河独院中。 背后,万澜山拳头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 庸灵城中,合灵宗的律令就是天,他一名炼气七层修士,尚未有资格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否则便要被投入苦矿牢中,挖矿至死。 万澜山心中怒火涌动。 “等着,若是让我找到机会,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目光移向地上万澜海,他眼里滑过一丝溺爱,语气阴沉的对着周围泼皮无赖,语气阴沉道:“把他带上,我们走!”
“是!”
众泼皮无赖如梦惊醒,带着颤音道。 自己的亲弟弟万澜海伤成这样,以万澜山一贯的脾气,只怕他们今晚有罪受了。 …… 庭院中,吕仲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是老一套,灵石惹人眼红。 受三宗之战的影响,使人们再次认识到实力的重要性,是以修行之风愈演愈烈,连带着丹药价格都上涨了一两成,话本原该是无聊消遣之物,可内容正好切合时下潮流,一下子就销量大涨。 体现在收益上,是每月近三百灵石! 如此巨利,很难不引人窥伺。 尤其是之前的吕仲,还只是一名炼气中期修士。 “老爷,这书还印吗?”
红拂脸色微白道。 她方才被吓得不轻,早几日出去卖书时,更是被人跟踪过,心里早已是怕到不行,一直害怕被人掳了去。 见到她这副表情,吕仲心中只能说是失望透顶,堂堂炼气一层修士,心性居然连李荷君一介凡人都比不过,看来是个不堪大用的。 又望了一眼李荷君,她倒是一脸镇定之色,见吕仲望来还露出笑容。 尽管能看出是强装的,依旧是好过红拂不少。 “印,继续印。”
吕仲目光坚定道。 每月三百灵石的财路,他又怎会随便放弃,更别说在可预期的未来,这笔收益还会继续增加,那就更加不能放弃了。 长生,光靠打坐炼气可得不来。 回到房中,吕仲盘腿静坐。 心平似水,静待着夜晚的来临。 …… 深夜。 万澜海坐在床沿,旁边躺着两名断气的两名妙龄少女,他好几次想发泄心中的怒气,可惜尝试都失败了,于是狠下毒手。 再回想起被人踏在脸上那幕。 他身体气得剧烈颤抖,心中对吕仲的恨意,如炉火般熊熊燃烧。 “啪”的一声,茶杯被捏得粉碎,万澜海望向西河坊方向,恶狠狠道:“姓吕的,还有那两个小娘皮,你们都给我等着!”
“哦,不用等了。”
一道宛若厉鬼索魂的声音,在万澜海耳中响起。 侧过头一看,一道灰色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的房中,正是被自己记恨在心,西河坊的制符师吕仲。 有仇何须隔夜。 方才万澜海的话,吕仲有听到。 只能说,自己这次还真是来对了。 否则,之后怕是没觉好睡。 “你!”
万澜海既怒又惊,一副不敢置信表情。 不等他出声,吕仲面无表情的凝出了迟阳法剑。 “你,你不能杀我!哥,哥你在哪?”
万澜海此刻心中怒气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忽然发现周围前所未有的安静。 换做是以前,外面在院子定当是一片嘈杂,哪会似如今这般。 安静。 更别说,万澜山就住在隔壁,按理说两人对话,早该被发现。 忽然想到某个可能,万澜海瞪大了眼睛,“你,你难道……” 噗嗤! 圆睁双目的头颅,滚落到地上。 “猜对了。”
吕仲散去手中法剑,心中毫无波动:“可惜没奖励……” 借神识与法术之利,在触不及防之下,哪怕是曾经以一敌三的狠人万澜山,在他手中不过一合便落败,同样是尸首分离的结果。 将值钱财物收走,毁灭现场后,吕仲头也不回的离开。 有神识在,他避开附近人的视线,变得更加的容易。 在无一人发现的情况下,很快回到西河小院。 清点收获,得了下品法器三件,得自万澜山储物袋的中品法器一件,此外还有灵石五百六十七枚,外加各种杂七杂八的财物。 加起来,此趟收益少说也在两千灵石以上。 “果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可惜,此道并非正途。”
吕仲摇头道。 随后将东西分门别类收好,准备等风波过去再慢慢出手。 如今到了炼气七层,金光符也该是时候学习了。 此符用处极大,是炼气期最好的防护符箓,乃制符师安身立命之本,只要能成功学会它,不难凑齐筑基所需资源。 翻出一直保存的《常见符箓制法》,吕仲细细看了起来。 …… 夜尽天明。 万澜山两兄弟,连带着一堆手下的消失,于清晨时被人发现。 没人关心他们的去向,对发现者们而言,万氏兄弟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他们更关心自己如何才能,拿到更多两人宅邸中的财物。 一阵狂欢,各自腰包俱是肥了不少。 这时,吕仲走出院门。 排名战马上开始,他还需要跑合灵宗外门一趟,将名报了才行。 沿着清晨的街道缓步徐行。 才过去几个月,街上已是人流如织。 之前还是废墟的街市,现在间间店铺都是生意火红,再也看不到之前战争时期的萧瑟与凋零,不由让人感叹凡人生命力的顽强。 尝了两碗红油抄手,饱了口福,吕仲才继续前行。 来到合灵宗外门,哪怕未到报名时候,已是有两男一女在等待。 见到他过来,当中的两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没了兴趣将目光收回,唯独一名铁塔似的壮实大汉,看到吕仲后有些愣神。 “你,你是……” 尉铁望着眼前青年,黝黑的脸庞浮现惊色,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昔时的那道卖鱼身影,还历历在目。 曾几何时,他是对方需要仰望的存在,可现在才几年过去,两人的修为就已经站在一条线上,很难教人不心生感慨。 “尉道友,好久不见!”
吕仲目中带笑,拱手道。 “道……道友好。”
尉铁嗡声,拱手回礼。 多看了几眼吕仲,他莫名叹了口气,苦笑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曾经的青柳墟旧人,道友也是来参加排名战?”
“没错,在下修为已经到了炼气七层,正欲加入合灵宗。”
吕仲点头,又不禁好奇问道:“尉道友为何也会过来此处报名?我听说两宗也在招人,只要修为能达到炼气后期,就能直接成为两宗的外门弟子。”
“呵,金虹宗跟落云宗?”
尉铁不屑的笑了笑。 望了一眼前方,合灵宗那高耸的白石山门,眼里闪过一抹渴望之色,才继续道:“这两宗我早已去过,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招纳我等散修的目的,皆是视作炮灰。 光给一个外门弟子名头,其他该给的修炼资源,跟门中该有功法待遇,是一样也无。 你说,这样的门派值得去吗?”
吕仲一听,心道的确不能。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他眼角余光却捕捉到,白石山门走出一队合灵宗弟子,便止住了口中言语,朝尉铁拱手笑了笑后,朝那边走去。 “想要报名参加排名战的道友,请到我这边来登记。”
一名红绳束发,娇俏可爱的女弟子踮起脚,朝山门外挥手喊道。 靠过去,不一会就轮到了吕仲。 “姓名,目前住处?”
“吕仲,西河坊。”
吕仲入市答道。 “好的,请道友到那边测一下骨龄,并展示修为。”
确认无误后,吕仲拿到了一块身份牌,以整块的青玉制成,表面刻有他的名字,是排名战参与者的凭证。 等排名战开始,他可以凭这块牌子参与。 报完名,吕仲离开合灵宗外门,朝中心区走去。 排名战实力不代表一切,各种加分项对最后结果的影响不小,他的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算是一项,掌握制符技艺是更重要的一项。 像制符师这种人才,无论到哪都会受到重视。 如果能掌握金光符,那么这个身份能加的分数还能更高。 届时,说不定只需排名中游,就能靠加分击败其他的竞争对手,顺利达成加入合灵宗的目标。 很快来到中心区。 吕仲来这里不是为了闲逛,是准备出手先前找养魂地时,在路上获得的灵药跟部分妖兽材料,顺便再购置一支符笔。 找了一家收购行,跟对方谈妥价钱后,很快达成交易。 共计到手一千一百三十一灵石,比他来时预估的还要多些,原因是受到了城中修炼热潮的影响,不少材料的价格都有所上涨。 马不停蹄,吕仲开始游走于各大店铺,寻找心仪的符笔。 符笔对制符师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 依据制造原料的不同,符笔对制符师提供的帮助,也会有不小的差别,或是提升某种符箓的成功率,或是能降低制符时的灵力消耗,甚至还有增加特定符箓威能的符笔。 问了一圈下来,他最后锁定了目标。 西砚阁。 吕仲与掌柜相对而坐。 中间的茶座上,放着一支灵玉制成的符笔,笔身乃是以灵力传导平稳的青莲玉制成,所用的灵兽毛也不简单,取自有名的二阶妖兽碧睛兽,一种擅使法术的奇特妖兽,兽毛具有极佳的灵力传导率。 两种灵材组合在一起,便有了这支青碧符笔。 能使灵力平稳输出,算是变相增加了制符成功率。 这对苦于体内灵力冲突的吕仲来说,绝对是最适合的符笔。 “交个朋友,九百灵石吧。”
吕仲讲价道。 “罢了罢了……就就这个价卖给道友。”
西砚阁掌柜拱手认输,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会讲价的修士,整整一个时辰竟无一句话相同。 曾经何时,他还自诩自己是此道高手。 如今,惭愧不已。 “多谢掌柜。”
吕仲松了口气。 再讲下去,他肚里的话术就要掏光了。 好在,还是顺利买到了符笔。 婉拒掌柜热情的交流邀请,吕仲告辞离开西砚阁。 …… 有了好符笔,制起符来果然不同。 吕仲用它制作清阳护身秘符,发现成功率少说上涨了半成,用来练习金光符估计能有不小帮助。 关于金光符的制法,最大的难点还是在符胆。 此符符胆,乍一看好似颗海胆,密密麻麻的都是符文。 基础不扎实的制符师,莫说是解析每一笔构成,只怕照着画都未必能临摹出来,更勿论自己进行摸索,找到此符的正确画法。 吕仲看了,也是头痛。 “要是还有其他‘李东’就好了。”
不得不说,在青柳坊李东对他的帮助真不小。 吕仲也是到了雁翎山坊市才知道,想要别的制符师传授符箓制法,是何等困难。 不再多想,将脑海中杂念掐灭。 他提起青碧符笔,深吸一口气,用符笔蘸了蘸符墨,将开始根据自己的解析结果,尝试着绘制金光符的符头,既然无法取巧,那也只能靠自己了。 一气呵成。 这点没有意外,毕竟符头处符文是确定的,老练制符师想成功不难。 轮到符胆。 才画十笔不到。 “噗!”
符皮自燃起火。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试错。”
吕仲拈来一张符皮,继续尝试。